话都这样说?了,贺玉舟必不可能当作没听见。

他听得太清楚了,她的话音是如何越来越低的,是如何轻易令他心神?激荡的,他皆一清二楚地聆听到了、感悟到了。

原来对一个人动心,是这样的滋味,他太愚笨,这感觉分明许多次降临在?他心里,他却?非要等到镜子破了,才知道这是什?么。

贺玉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笑里有惊喜,也有后悔:“我听见了,圆圆。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两人都将双足伸进水盆里,卫疏星的轻轻踩在?贺玉舟脚背上,又接过苏嬷嬷递来的巾帕,往自己头上胡乱揉了揉。

她出?门?不久,便?被贺玉舟给抱了回来,故而几乎没有被雨淋湿,倒是贺玉舟,头发湿了大?半,全糊在?脑袋上,狼狈得很。

卫疏星打量他几眼,掐着巾帕,几番欲言又止:“我……你自己擦擦头发、擦擦脸吧。”

贺玉舟怀疑她突兀的停顿是为了更改话头,她的原意是不是想说?,她来替他擦头发、擦脸呢?

略一思索,他哪里敢劳烦大小姐的纤纤玉手呢,便?自己用巾帕一缕缕地拧干头发,没有多问。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好在?不再?有雷声,卫疏星也能安下心了。

只不过,贺玉舟仍然心有顾虑,人都有恐惧之物,未必都能克服,有些?恐惧,会伴人到生命的最后一日才歇止。

“你为何怕打雷?”

贺玉舟想知晓其中原因,他没有办法?担保,日后再?遇见同样的天气,永远有人陪着卫疏星。

卫疏星倒是不避讳提及原委:“我四五岁的时候,有人雇了山贼绑架我,向我姥姥勒索一万两黄金。不过,即使那?人拿到了赎金,也没有立刻放我回家,而且,那?几天都是雷雨天气。”

贺玉舟的心揪起来:“没有报官吗?”

“姥姥不敢报,怕我出?事。”卫疏星眨了眨眼,“这是人之常情吧。贺大?人,你是枢鉴司掌司,遇见绑架案,当然只想着报官了。”

雨珠拍打着屋檐,如珠落玉盘,贺玉舟垂眸,轻声道:

“圆圆,我永远不会拿你的安危冒险。”

卫疏星困惑地望向他,为他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蹙眉。

她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不会拿她的安危冒险,到底是指听从?绑匪的话,绝不轻举妄动,还是指会将案件交付经验丰富的官府呢?

凭昔日对丈夫的了解,恐怕他的答案会是后者……这倒不算是错误答案。

卫疏星并?未追问,双脚又在?水盆里轻轻荡了几下,便?挪了出?来,放到帕子上蹭干。

“我要睡觉喽。”她双手双脚地爬向床内侧,“你也快来吧静川哥哥,后半夜说?不准还要打雷,你不许走,你要贴着我睡。”

这是大?小姐的号令,贺玉舟只有听从?的份儿?,而且心甘情愿才没有怨言。

他略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躺到卫疏星身边去,因她是侧卧的姿势,他便?也侧着贴上去。

“圆圆,我的手放哪里?”贺玉舟很认真地提问。

卫疏星抿唇:“赏你放在?本小姐的腰上。”

贺玉舟领了赏,揽上妻子的腰:“圆圆,你过年是不是吃胖了?”

听到有人说?自己长?胖,卫疏星并?不生气:“谁过年不长?胖呀?我是圆圆的圆圆。”

那?他就是圆圆的夫君,贺玉舟心想道,他不再?说?话,哄着卫疏星入了梦。

暴雨下到后半夜才停,后来虽没有再?起雷声了,卫疏星却?睡得不安稳。

许是昨晚回顾了幼年时的危机,那?些?往事竟频频地入梦叨扰,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