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夫妻俩到了雪斋后,贺意嵘便是如此?所想。

自从老崇安侯过?世、贺琼离家出走,贺府便极少吃上一顿能称为“团圆饭”的宴席。

卫疏星顺着贺意嵘递来?的手,往婆母手边坐定了。

她没有每日给婆母请安的差事,一连好几日见不上贺意嵘一面也无人能议论,是以贺意嵘已数日未见过?她。

今日一见,自是应关切她的身体:“圆圆,你的气色瞧起来?挺不?错,脸蛋红润润的。”

“我每天都有好好喝药,一早一晚还要?练一套太极,气色当然好啦。我娘说我底子不好,要?慢慢养。”

“身子确实该慢慢地养,不?能急。这几日我又想了想,后头几年属相都好,你和玉舟不?必急着明年就要?孩子。”

她哪里是说不?急着要?孩子,分明是在委婉迂回?地催促啊,贺玉舟不?得不?唤了声“母亲”,提醒贺意嵘莫要?再说。

贺玉心也道:“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母亲又说这些。到时候玉舟和圆圆的孩子与宝宜一道黏着您,您又该头疼了。”

“娘亲,宝宜才?三岁,就是应该黏人?!”宝宜年纪虽小,却也上了桌,紧挨着母亲贺玉心坐。

诸人?都为她的话由衷而笑,贺意嵘也转了话茬。

贺意嵘的话,滑溜溜往卫疏星耳朵里过?了一遭,全然不?往脑子里去。

心大的人?就是有这样的好处,爱听的话,认真听,不?爱听的话,当作浮云絮雨抹去,统统不?放在心上。

可到了百戏楼里,她却能将台上戏文?听进心坎里,时不?时压低嗓子,模仿着哼两句。

当下时兴的戏曲,无非那?么几首,百戏楼每日表演的曲目,卫疏星早在崔州便听得烂熟于心了。

她幼时身体欠佳,卫老太太甚少许她出门玩耍,又怕她闷在家里憋出新毛病,遂遍请崔州的各个戏班到府上唱戏。

不?过?,因?戏曲班子的不?同,功底风格便有所差异,卫疏星今日听了百戏楼的曲,只?觉得新鲜,又是别样情致。

百戏楼共三层,每层皆有宾客落座,二、三层设雅间,仅以屏风作间隔,前朝戏台,后临街窗,客人?们一旦在此?落座,便是各不?相见。

卫疏星正入迷时,忽见一位金玉满身的年轻女子进了戏楼,周身由数人?簇拥,竟也上了二楼来?。

听动?静,她在与卫疏星一屏风之隔的另一座雅间落了座。

卫疏星鼻子灵,借着徐徐微风,隐约嗅到一种她甚为喜爱的昂贵香料。

她今日熏的是另一种香,是以这气息必出自她人?身上,应当正是那?位陌生的年轻女郎。

“左边雅间里,是哪位贵客?”趁着戏楼小厮进来?倒茶,卫疏星借机低声询问。

“是安华郡主,她是咱们戏楼的常客。”

原来?是位郡主,卫疏星虽与侯爵有姻亲,却从未见过?几位真正的皇亲国戚,不?免多朝那?方向凝视了几眼。

凑巧,戏文?唱到凄婉低沉处,台上的声响一轻,台下的动?静更易被捕捉到。

隔着屏风,卫疏星听到另一头有人?笑了两声,银铃似的悦耳。

“……就是安华郡主,她曾经想和侯爷……”

“你们在聊什么?侯爷怎么了?”

远处的t?笑声都能模糊听见,何况是近处的私语声,卫疏星狐疑不?解,来?回?打量身后几位神色各异的贺府家仆。

“我们夸楼里的戏好听,多谢夫人?带我们来?一饱耳福!若侯爷也能来?,他与夫人?便是词里唱的神仙眷侣了。”

其中有个机灵胆大的婆子,敢赌卫疏星未完全听清他们交头接耳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