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作证吧。”
朗声一语,铿锵有力。
贺玉舟眉宇间泛出异色,不及他回应,卫疏星的咳嗽声便纷至沓来,填满了半间屋子。
女郎憋红了脸,痛苦至极。
贺玉舟唤侍女端来一杯温水,喂妻子喝下,手掌一下下抚着她脊背:“你不要急,慢慢说。”
卫疏星缓了半晌,她本就身体不适,这会儿更是难受得紧,却坚持着发问:“若我能作证孟文进有无耻先例,是个惯犯,能否利于你们枢鉴司断案?”
“明日二审,”贺玉舟又喂她喝了一口温水,“你的身子撑得住吗?”
卫疏星为难地垂下脑袋,若有所思。
可她浑身都没力气,何来的精力思考。
良久,卫疏星只憋出一泓既痛又心酸的眼泪来,脸一仰,撇嘴将贺玉舟眼巴巴望着:“夫君帮我想办法嘛,杜小姐多可怜啊……”
手腕微微一晃,自杯中抖出几颗温热水珠,黏着贺玉舟虎口处的肌肤,迟迟不肯干涸。
那片肌肤慢慢收紧,触觉仿佛能蔓延,贺玉舟的胸膛似乎也紧绷住了,再对上卫疏星眼里的热火,心口便如火烧一般,灼灼发烫。
“不如这样,”他移开眼,指尖朝自己锁骨掠了下,“你写一纸书面证词,我为你呈上去。”
方一说完,卫疏星便急着跳下床,贺玉舟却长臂一揽,轻轻圈她入怀,不许她乱跑:“急什么?等你小腹不疼了再写便是。”
“怎么不急!”卫疏星道,“一刻没写出证词来,我便一刻不能心安。你不明白,枢鉴司连审讯室都又黑又冷,更不必提监牢了。”
她是进过枢鉴司审讯室的人,门一关,便仅有烛火作光亮,那地方有多冷,她至今都铭记着。
贺玉舟为她的焦急愣神,仍旧圈她在怀里,嗓音却低下来:“你……还在怨我吗?”
卫疏星不明所以:“嗯?”
“那日审问你的事……”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贺玉舟垂眸,平静地注视她,“对不起。”
他在等待,卫疏星要发火要流泪都可以,发火了他受着,流泪了他来哄。
也许那日,他应当换一个更温和的方式,免她往审讯室走一遭,少吃一次没必要吃的苦。
”啊?”卫疏星先是愣了愣,倏尔回过神来,手向贺玉舟肩头拍,唇畔向两侧弯,朗声笑道,“你东拉西扯地在说什么呀?谁和你提那件事了?”
桌案上便有纸笔墨,不必再取,卫疏星拉起贺玉舟,笑着催促:“来,你教我,写证词得注意些什么。”
将贺玉舟朝圈椅里一按,自己再朝他腿上一坐,这便是拟写证词的前置准备了。
卫疏星倒是热血沸腾,待证词成书,她盼望的事就有了期望。
可被她压在身下的那个人,却僵着双臂,唯有望向她的凤眸微微颤动,眸底可见烛火跃动的痕迹。
第18章 流绪微梦(6) “姑爷就是坏,就是欺……
屋里烧着炭火,虽开着一条窗缝,也能听见风拂竹叶的簌簌声,连卫疏星都冷得缩了缩手,却没有寒风往贺玉舟心口吹来。
他不冷,心窝是热乎乎的,怎么会冷。
“证词的开头,应先自述身份。”贺玉舟取过砚台,为妻研墨。
寒风凛凛,侍女自走廊经过,轻轻合上正对书桌的菱花格窗,换了一扇侧面的窗打开。
月光照不t?进来了,夜风亦然,贺玉舟的眼神自侍女经过的地方收回,落在纸张上。
字迹端正劲美,若非经年练习,万万写不出来这等水平。
都说字如其人,贺玉舟却不以为然,瞧这一笔顿挫有力的好字,哪里看得出出自一个娇气蛮横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