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虚弱的身体,给不了他强有力的中气?,却未曾影响他的语气和心意。

卫疏星的心倏然揪了一下,指甲扣紧了紫檀木茶桌

晋国?民风开?放,两人成亲除却嫁娶,还能入赘,再或就是小两口别户而居,新建立一个?小家庭,不用“谁嫁了谁”“谁娶谁”这一说。

因卫疏星成亲时,她只是七品小官的女儿,所以她吃了风俗上的亏,“嫁”给了贺玉舟。

卫疏星的杏眸眨了眨,亏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全吃了吧?

但她天生好心肠,对恶人还能愱恶如仇心狠一番,对爱人便要多留几分柔软的心思了:“静川哥哥,咱俩再立个新门户,也?不是?不行。”

贺玉舟却摇了摇头:“是?我欠你的。你嫁我一次,我嫁你一次,这样不好吗?”

贺玉舟从她的眉宇间?瞅出端倪,抢在她之前柔声问:“你不相信我的心意和决心,圆圆?你舍得和我天南地北地分离,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

卫疏星自是?舍不得,她黏人,要么黏姥姥,要么黏母亲、黏茹姨和锦绣……

总得有人让她黏一黏,她才舒服,如今她最想黏的人,就是?贺玉舟了。

“静川哥哥,你要想清楚,日后不能后悔。”

卫疏星相信贺玉舟的决心,却总要提醒上一句,话至此?处,她不自觉地压低了两三分声音:“我不给你回头路走。”

好生霸道啊,望着?年轻女郎严肃的容色,贺意嵘不禁掩唇轻笑,她忆起卫淳年少,也?是?个?瞧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平时温柔如水,到了关键时刻却很有主意,不是?随波逐流的风帆。

……只不过卫淳的脾气?比卫疏星坏一点儿,也?没?有这么娇气?。

“我不走回头路,我心甘情愿。”贺玉舟的凤眸情难自抑,爱意快要涌出来,“圆圆,我……”

“什么嫁不嫁赘不赘的,还眉目传情起来了,你当我姨姥姥不在这儿了!”钟尧怒而拍桌。

随后,他便因诸人错愕的神情迅速敛净了气?势,轻咳道:“贺侯爷,你若辞官,岂非就要游手好闲了?和那?些靠祖辈荫封,得到爵位的纨绔子弟有何区别?谁知你是?不是?贪卫家的钱财来了?”

这话说得真是?难听,贺玉舟却镇定自若,他思索问题从来都是?面面俱到:“我是?否是?纨绔,卫姨是?看?我长大的,她最清楚。舅兄可以问一问她。”

他又道:“我往后自是?照顾圆圆,或是?在玉陵找件旁的事情做。舅兄,你放心,圆圆不会因为复婚吃任何的亏。”

听了这么久,卫荃也?听累了,但她也?将贺玉舟表露出的想法?理清了。

辞官,入赘,照顾圆圆,听起来的确不错,反正女儿和孙女的前程是?不需要贺玉舟来帮扶了,卫荃便沉声道:

“若你誓言有违背呢?我是?商人,重承诺重契约,你得立字据按手印,往后犯任何错,你净身出户,不许拖累圆圆。”

卫疏星眸子一亮,惊喜地弹起来:“姥姥,你同意了!”

贺玉舟亦是?面露喜色,随卫疏星唤道:“姥姥,您答应我和圆圆了?”

“都未成婚,你不要跟着?圆圆唤我‘姥姥’。你们婚前少见?面,最好不见?,免得外头说闲话。”卫荃扶着?孙女的手起身,困倦道,“我是?累了,阿尧,你扶我回去睡。”

钟尧再不悦,也?做不了妹妹婚事的主,遂忿忿不平道:“贺侯爷,那?按了手印的字据,尽快交予我姨姥姥。”

雪势更?盛,默默又寞寞,一片片积成了灯笼下的白玉,炫目而素白。

卫疏星的心在夜雪中软了,眼尾泪花浮动,倾身抱住贺玉舟脖颈,亲昵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