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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已是四天之后?的事,贺玉舟骤然惊醒,口中唤道:“圆圆!”

急急地向四周望去?,只有一个?照顾他的小?厮在,并无卫疏星的身影,他一把抓住那小?厮,匆匆问道:“可有小?卫大人的消息?人找着了吗?”

小?厮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瑟瑟发抖地摆手:“侯爷都睡了四天了,小?卫大人丢了七日,半点?儿?消息都没有……”

心窝里?凉沁沁的,慌乱、恐惧轮替着奔驰过来,最?终合流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咣当,把贺玉舟砸了个?晕头转向。

他挣扎着爬下床,却重?重?跌在地上,额角极不巧地碰上床头柜,当即落了个?血流如注的下场。

鲜血顺着贺玉舟的额角滑落,脸颊、下颚,脖颈、衣襟,很快便是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小?厮更加惊惧,他先扶稳了贺玉舟,劝他千万不要乱动,遂连滚带爬地出去?喊人。

贺玉舟晕乎乎的,勉强认出自己身在何处。

此处是他在玉陵居住的官驿,所以他应当是在追查贺琼、卫疏星的途中昏倒,被同僚带了回来。

视线慢慢被血液覆盖了,贺玉舟不管不顾,随手摸了一把,于是血液便在他脸上画出几朵刺眼的花,甚是骇人。

卫淳来的时候,自是吓了一跳,费了好几眼功夫,才认出满面鲜血,颓然倒在地上的人是她看着长大的贺玉舟。

“静川”卫淳扑过去?,与小?厮合力将贺玉舟搀扶起?来,错愕万分,“你不许再乱动了,我给你处理!”

或许是剧烈的疼痛逼醒了贺玉舟,他寻回几分浅薄的理智,没有乱动,视线落了在卫淳脸上。

“姨母……”

七日时间,卫淳仿佛苍老了十岁,形容憔悴,嘴唇干涸,眸子里?全无光彩。她没有办法?放任满玉陵的病患不管,更放不下生死未卜的女?儿?,肩头和心中的负担前?所未有的重?。

“不必担心我,”卫淳哑声道,用纱布绕着贺玉舟的伤口缠上一圈,“你也不要让我操心,你得好好地活着,我还指望你找到?我的女?儿?。”

贺玉舟垂眸:“我命同僚们分头去?寻了。姨母,你相信我,贺琼不会伤害圆圆,圆圆回来的时候,一定是平平安安的。”

原是要用热毛巾替他擦血的,听见这话,卫淳却禁不住将毛巾扔回水盆里?,心急如焚道:“我怎能不担心!圆圆受一点?委屈就要哭,饭菜难吃就一口都不沾,她本就就胆子小?,身体又差!”

卫淳甚至不求卫疏星能回到?她身边来,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会找到?她的。”贺玉舟没什么力气,说话都有气无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凭我对贺琼的了解,他八成会主动联系我。”

卫淳将信将疑:“为何?”

“……因为他恨我。”

贺玉舟找不到?恨意的源头,他竭尽所能地搜寻记忆深处,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弟弟是什么时候恨上他的?

“他恨你?”卫淳的瞳孔颤了颤,贺琼虽说是半路被领回来的孩子,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记得那是个?乖巧文静的孩子,嘴甜、孝顺,谁会想到?贺琼会勾结逆贼、残害百姓,伪装出兄友弟恭,并且绑架她的女?儿??

见贺玉舟眉心皱成了山川,说不出被弟弟恨上的情由,卫淳便拍了拍他肩膀,开解道:“白眼狼吃人不需要理由,你切莫太过纠结于他的恨,你要相信错不在你。”

不在于自己,那在于谁?

贺玉舟迈不过这道坎,假如他早日识破贺琼的真面目,假如他听了贺玉心的劝,圆圆就不会被掳走。

他当初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