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星握紧的双拳不曾松开,眸光明亮,甚至因为情绪的激动,脸颊红了两分。

贺玉舟凝眸,不作言语。

他心口忽的不太舒服,像什么东西扎进去似的,不疼,却泛着一丝t?丝的痒意。

抓人,他做了,打板子,他也做了,想必孟文进能消停好一阵日子,于是他向妻子认真承诺:“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孟文进真是无耻,在皇宫里还想欺负人,还好你知道护着我。”卫疏星在意的事有了交代,心里舒服许多。

她倚上丈夫的肩膀,这地方结实又暖和,她不由用脸颊蹭了一蹭:

“贺玉舟,你放心,以后遇到事,我也一样保护你!”

指节扣住了贺玉舟的指节,而后,被卫疏星五指覆盖住的那只手轻轻一动,分明是要逃离的意思,她却会错了意,反倒将贺玉舟的手扣得更紧。

贺玉舟默默无言,良久才道了声“好”。

他很少扮演被别人保护的角色,更不知这位个子不高、脾气娇贵的小姐,拿什么保护他。

可他没有再抽手的意图了,任她倚着牵着,听她说呼吸渐渐平稳均匀,直至在自己肩头睡着。

*

回贺府时,太阳已快升到当头的位置。

卫疏星回府路上睡了一觉,如今全然清醒,便继续清点她的宝贝嫁妆,贺玉舟则到书房去,两人都忙至午时方休。

新雪打老竹,兰苑的小竹林由雪水洗了一遭,翠绿莹润,颇为可爱,这会儿被太阳的金光镀着,湿润处有浮光流动,美不胜收。

兰苑小厨房煎好了卫疏星每日要喝的补药,趁着温度刚能入口,赶紧端到她面前来。

常照顾她的人都知道,小姐再怕苦,也会喝完这药,因而也不太催她,只在呈上药碗时哄一哄便成。

“趁着外头天气晴好,又没起风,小姐喝完药就出去练套拳吧。”因为邓蒙买了许多甜食回来,奶娘未准备蜜饯白糖,只笑吟吟地叮嘱卫疏星。她还有别的事要做,放下药碗便离开了。

晋国尚武,许多富贵人家都会为子女请武师,哪怕学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也比一招不会要好。

卫疏星出生时极为孱弱,长大后也体虚,卫淳勒令她强身健体。她在刀枪剑戟里选来选去,不是嫌这个太重,就是嫌那个太危险。

到头来,她只同意学一套八卦拳法,晨起打一套,一早一晚散散步,这就算“强身健体”了。

半碗药下肚,卫疏星拭去唇边水渍,做贼似的朝窗外瞅了几眼:“锦绣,快去,偷偷倒了!”

锦绣做起这事轻车熟路:“小姐每次都只喝半碗,那就只盛半碗不就好了?我知会王厨娘一声,叫她以后只需盛半碗,余下的存放起来,下次再喝……”

卫疏星直摇头:“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小姐说,我听着,听完我就明白了。”锦绣很不高兴,屁股朝椅子上一坐,索性不动弹了,眼巴巴等着卫疏星为她解答。

锦绣心性单纯,有时爱钻牛角尖,譬如此时此刻,更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笨锦绣,喝半碗就够,半碗就能治病补身子。这药苦得要命,喝一整碗不是折磨我吗?锦绣对我最好,最心疼我了,肯定舍不得看我吃苦!”

锦绣信以为真,可不是吗,她当然是世上最心疼小姐的那个人,遂长长地“哦”了一声,端起药碗走到窗边。

手腕一起一落,半碗药就这么喂给了水仙。

“在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线陡然扑进屋,锦绣和卫疏星双双吓了个激灵。

不知何时,贺玉舟悄无声息地立在窗外,神色无虞,凤眸沉静。

卫疏星心虚,又不愿被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