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星鲤鱼打挺般坐起,茫然震惊地将贺玉舟打量,眸一转, 却发现姥姥也在房间里, 更是错愕不解:“什么?”
“你快起来吧圆圆, 下午便要去药园子报道了。”卫荃似笑非笑, 眉宇间似有愁绪,她手中提着一套棉麻质地的衣裳,颜色略深, “这是你的制服。”
卫疏星便盯着那衣裳愣了好几瞬, 随后捧脸尖叫:“哪里来的丑衣裳?我不穿,快拿开,我穿这衣裳,浑身会?起疹子的!”
凡是到?她身上去的衣料, 都是价格不菲的好料子。药园师制服的用料平平无?奇,普通棉麻罢了,放在平常人?眼里足够,卫小姐却极不喜欢。
卫荃只是给孙女瞧一瞧新衣裳, 并?非叫她即刻穿上:“傻圆圆, 棉麻的衣裳透气?, 深色受脏……”
话至此处,卫荃终是说不下去了。
她知道孙女要去药园子受苦,心疼得厉害,也知道自己要把家中生意再继续操持许多年, 五味杂陈至极。
贺玉舟见妻子哭哭啼啼的,也是心疼,便牵过卫疏星的手慢慢摩挲,好声好气?地哄:“圆圆,你就不想晓得自己考了第几名吗?”
“第几?”卫疏星瞪眼。
“这个数,”贺玉舟竖起二根手指,“第二名,是榜眼,真是厉害。”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厉”
卫疏星的笑容持续了不过一说瞬,便消弭瓦解了,改成?愁苦懊恼到?她脸上来。
一喜一悲,衬得她有一二分莫名的癫狂:“人?太厉害、太聪明也不好,会?倒大霉,譬如我,此刻就遭了报应。”
担子压到?身上,她以后就得种地挖药,有吃不完的苦。
卫疏星捞住布娃娃,在床上打起棍,哼哼唧唧地撒娇:“人?家不想去那……静川哥哥,你帮我给陛下说说吧。人?家没想到?能考中的。”
她是被元兴帝看中了、钦点了,只要她的成?绩没有太差,这门差事就跑不了。
卫荃明白这道理,也明白君命难违,不是一个小姑娘闹一闹便能收回的。
她摸摸孙女的面颊,耐心道:“圆圆,咱们去看看也好。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药田呢。”
卫疏星驳斥姥姥的话:“有什么好看的,我自己掏钱买块儿地,也能种。”
说实话,这几日来,贺玉舟常陪着卫疏星学习农学书籍,那些知识浩如烟海,十?分枯燥,女郎的成?绩,他深感惊喜自豪。
从?前见别人?夸冯丽娘的绣工好,邓蒙便在一旁与有荣焉地傻乐,贺玉舟还很不屑。如今,他却与邓蒙感同身受了。
贺玉舟作为天子近臣,则更了解上司的脾气?秉性,他必须得劝:“圆圆,你一考就考上了,多厉害,做药园师肯定能做得很好。”
“放屁!”卫疏星气?得捶床,“我只考了第二!”
这孩子太倔□□荃急在心里,她是真怕皇帝会?怪罪,到?时候卫家怎么办呢,她的孩子怎么办,她孩子的孩子又怎么办?
此时此刻,卫荃比谁都希望孙女能从?t?床上起来,遂抱着卫疏星,又是摸头又是亲的,慈爱无?比:
“好圆圆,乖圆圆,这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万一陛下怪罪了,可不好办。你答应姥姥,装也得装个样子。日后,再让玉舟和你娘找个借口,求陛下许你辞官,可好?”
卫疏星冷静了一些,她着实想不明白,自己仅学了五日的农学,为何就能考中了?
参加考试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过有一点她清楚至极,若真的不去,恐怕就要被扣上抗旨不遵的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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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是新聘药园师报道的时辰。
京郊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