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进?饭厅的门,就听?见贺家舅舅吵嚷道?:
“娶的是什么媳妇!目无尊长,哪有?点贤良淑德的样子,该让玉舟休了她,娶……”
贺玉舟脸一沉,手指关节在门上轻叩三声,如催命的丧钟,吓得贺家舅舅脸色发白,几乎是跌坐回?椅中。
“表哥,你回?来?了……”贺墨言原本在劝父亲少说些话,如今一来?,她算是知道?都白劝了,那最有?可能?触怒贺玉舟的两句,已?经全被听?去。
贺玉舟冲贺墨言点点头,回?应她唤的那句“表哥”,而后他便于舅舅对面落座,两人隔着一张方桌,却?活似隔着一方断头台。
“舅舅,我的妻子是何品性,我再?清楚不过,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有?些问题,有?些人,就应开门见山地说才好,贺玉舟继续道?:“您收拾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遣人送您返乡。”
“你!等你娘回?来?,你如何交代,我是她兄长,你的舅舅!”贺家舅舅大吃一惊,反了天了,这个?家的人都反了天了!
他纵是贺意嵘的兄长,卫淳何尝不与贺意嵘亲如姊妹,贺玉舟心中有?数,万一贺意嵘暴怒,自己有?能?力、有?心力承受。
“我的夫人再?不好,也是我夫人。舅舅的血脉再?亲,也冒犯到我的底线。”
与妻子一样,贺玉舟并不愿在此处多留,他也站起身,向舅舅施礼:“我此生就只有?卫疏星一个?妻子,不会有?别人。您与墨言为何进?京我已?知道?,您放心,墨言真有?困难我会帮衬,只是您不该打我夫人的主意。”
语罢,贺玉舟当即出?了门,只剩贺家舅舅、贺墨言母女?面面相觑。
贺墨言怔了好一会儿,眼泪才顺着脸往下滚,并非伤心,而是觉得丢脸,她听?信父亲的话,千里?迢迢来?裕京一趟,也不知道?图什么。
她的父亲还不死心:“墨、墨言,你姑姑疼你,等她回?来?,你跟她……”
“还有?什么好聊的!他心有?所属,我才不活受罪!”贺墨言难得发一次脾气?,“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明早回?家,爹爹若是觉得强留下来?能?有?结果,你自己留!”
贺家舅舅瞪眸,这宅子就是个?疯魔的宅子,所有?住在里?头的人,没有?一个?不发疯的,连他的女?儿都疯了!老天,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
兰苑。
卫疏星才喝完药,正吃了两口羊汤面,便瞧见贺玉舟从门外进?来?,且听?他问道?:“好吃吗?我怕面坨了不好吃,赶着回?家的。”
“好吃!”卫疏星尚未笑完,便蓦然想起什么,垂下唇角冷声道?,“流氓,我不理你。”
贺玉舟愣道?:“无缘无故的,骂我做什么?”
“偷肚兜的贼!”卫疏星重重踩他一脚,筷子使劲往碗底戳。
贺玉舟扶了扶额头,无奈又?无辜:“绣月季的那一件?是你给我的,忘了吗?你穿着我官袍的那一次……”
“够、够了!”卫疏星脸一烫,又?踩他一次,含糊不清道?,“本小姐想起来?了!”
那天她光着腿杆,穿着贺玉舟的官袍图新鲜,两人都色令智昏,在床边温存了一次。事后,贺玉舟说自己未享到什么福,卫小姐便将肚兜赏给了他。
冤屈得以洗刷,贺玉舟松了口气?。他抽空回?来?只为给卫疏星送羊汤面,稍坐一坐便要回?枢鉴司了。
卫疏星却?还有?话问他:“……你用过了?”
贺玉舟眼神飘忽了一瞬,很快定在她脸上:“没有?用过,仅是攥着它睡觉。”
过去的许多天,他住在卫府东院,便将妻子的肚兜压在枕头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