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的绣工如何,贺玉舟看不出来,却觉得这对鸳鸯真是丑,丑得扎眼睛,那几个小字也难看从头到脚,就是一件明晃晃的丑衣服,扎眼的衣服!
贺玉舟额头冒出几根青筋,沉声质问:“邓蒙,你?一天到晚很闲吗?”
“您没?给我安排差事啊!”邓蒙还在傻乐,顾不上观察雇主愈发难看的神色。
贺玉舟捏住茶盏,恨不得将它当成邓蒙来捏:“那你?就闭上嘴,少说话。”
邓蒙立刻闭嘴,又向?别人炫耀他的新衣裳去?。
从傍晚就开?始下雨,浓烈的水汽令贺玉舟极为不安。
他怕雷电会?来,而卫疏星身边没?有人陪,便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不敢走?神。
因?今日下着雨,卫疏星没?有来枢鉴司陪伴他,一日过去?,他的确很想念她,却不能抛下公务不管。
一二来去?,已接近子时了。
该回去?了。
在卫家?住了十几日,贺意嵘倒没?有说过让儿?子回家?的话,贺玉舟本人也的确不想走?。
他听过一些闲话,什么贺大人惧内啊,崇安侯要给卫家?做赘婿吧,他都没?往心里去?。
在从枢鉴司下值回卫家?的路上,必定途经贺府,倘若得闲,贺玉舟便会?回去?坐一坐,毕竟是自己家?嘛。
今日按照常规的路线,贺玉舟依旧途经贺府门口,而他的随从邓蒙,则会?在贺府附近与他分道扬镳。
因?为邓蒙的家?就在这一带,无需再往远处走?了。
瓢泼暴雨冲打着车盖,噼里啪啦的作响。
贺玉舟倚着车厢内壁,闭目养神。
“蒙哥”
重重雨幕的另一端,蓦然响起女子的呼唤,贺玉舟掀帘一望,原来是邓蒙的妻子,丽娘。
“丽娘,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外面等!”邓蒙大惊失色,急不可耐的跳下马车,“侯爷t?您快回去?吧,我就到这儿了。”
贺玉舟了解邓蒙的做派,爱妻如命,离了妻子就活不了。
他嗯了一声,命车夫继续赶路,邓蒙有家?室,他也有,说不定他的妻子,也在等着他回家?。
“半夜了你?还不回来,我担心你?才在外面等。新衣裳穿着合身吗?啊,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丽娘的声音被雨声淹没?了,贺玉舟心底的躁动却漫起来。
他必须快些回去?,万一卫疏星也撑着伞在外头等,会?冻生病的……
终于到了卫府外,贺玉舟斟酌了一下,先问门童:“你?们家?小姐睡了吗?”
内院里的事,门童哪能晓得:“小人不知。”
拳头倏然捏紧了,贺玉舟撑起伞,犹豫着是该去?卫疏星居住的西院,还是去?自己暂居的东院。
若卫疏星要等他回家?,会?在哪里等呢?
贺玉舟拂了下袖口的雨水,向?西院阔步而去?。
他没?有足够的把握与自信,来笃定卫疏星会?熬着夜等自己。
若非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他绝不会?作此想法。
那时才闹出安国公之?子孟文进的命案,他忙忙碌碌的,很晚才回家?,而后侍女便告诉他,夫人正在等您吃晚饭。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于贺玉舟而言却有万钧之?重。她是世?间少有的,会?饿着肚子等他吃饭的人。
今日茫茫雨夜,还会?有侍女向?他说同样的话吗?
贺玉舟的脚步愈发快,既想尽快知道答案,也是为了见?卫疏星一面。
临进西院前,他却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之?感。
万一院子里黑灯瞎火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