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从屋中出来,灶房那边已被收拾干净,纳古勒不知去了哪里,院里只剩温行一人顶着雪,拿着把扫帚从院门口扫出一条小路。
这场雪没有要停的趋势,随着北来的风越下越大,隔着纷飞的雪幔,她重新审视着院中的人,他的眉眼皆被雪幔遮住,模糊地一如她此刻的心。
她恍着神,院中的人亦没有察觉。
抬脚往自己屋里去,却听见背后追来一声殿下,掺杂着呼啸的风灌入耳中,或许她可以装作没听见。脚下未停,木门被关上,隔绝外头的风雪,也隔绝外头扫雪的人。
来泗水的路上,她为了解闷看了许多话本子,里头的人困于情爱一叶障目,她也曾腹诽写书的人徒托空言,这世间事这样多,有谁会终日耽于感情呢,对于书中许多辗转反侧她都一笑了之。
而今,她初尝滋味,辗转的不是书中的爱而不得,却是另一种夜不成寐。
想不清,理又乱,周公难见。
翌日,风歇雪停,天却阴沉着。
屋里头静悄悄地,沈婉和粟玉都不在,院里灶房烟囱冒着烟,沈泠正要过去,撞见从里头出来的温行。
往里头瞥一眼,瞧见灶上温着的几碟小菜,灶膛里架着个削光了的木棍,上面串着只鹌鹑,大雪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做这些向来得心应手,火候掌握的刚好,烤的金黄的鹌鹑冒着油脂,焦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现下都快正午了,她早就饿了。
口腹之欲总事比其他情绪来的更为直接,她越过他往灶房里走。
他也跟着她进来,阿姐的这间灶房并不宽敞,他进来之后就更显得逼仄,她正要去拿灶上温着的饭菜,背后出了声。
“殿下,当心烫着,我来吧。”
说着,一只手绕过她身侧,将笼屉中的饭菜一碟碟取出放在一旁的木托上,而后又绕到她另一侧弯腰取那只烤鹌鹑。
“殿下,去屋中用饭吧。”他将烤鹌鹑的木棍去掉,又将整只鹌鹑分成小块儿放在碟子里。
“好,粟玉他们呢?”
以前不觉的,现下知道了他的心意,这院中只剩她二人,总觉的不自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同他说那件事,便只能先将昨日阿姐说的话放下,等过几日她想好了再同他好好聊一聊。
若真如阿姐说的那般,她也要尽力想个万全之策,她不想伤害他,可她如今的心境,实在是无力去想阿姐说的那方天地。
等来日大仇得报,或许……
“他们今日一早都去了镇南的集市,说是要裁几件冬衣,再囤些粮食,这雪过两日恐怕还有的下。”他端着吃食跟在她后头往堂屋走。
说起镇南,她忽地想起那日纳古勒拦在她轿前,后头窜出一伙手执长柄弯刀的人。当时便觉得纳古勒同那伙人事认识的,本想安稳下来后好好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见到阿姐将这一切都耽搁了。
若那伙人听命于纳古勒,阿
姐又为什么会住在镇北这偏僻之地,住在镇北这样的地方吃的用的却一应俱全,样样都还算得上好,还有阿姐的相貌……
便是那事先不说,叶雾镇拐卖幼童的背后之人也没有查清,镇南她迟早也要去,用完饭便去一趟吧。
她边吃边思索着这些事,没注意旁边的温行,直到他接过她手中的空碗要去给她添饭。
“不用了,我饱了。你怎么没同阿姐他们一起去镇南?”
他端着碗的手微顿,“我,阿姐说叫我看着家里。”
她紧贴着他的话问他,“阿姐还同你说什么了?”
“阿姐说家中院墙矮,叫我看紧点,别被人偷了。”
沈泠呼出一口气,“嗯,我也去躺镇南,那你便在家里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