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双凤眸漫不经心地一扫,常清念忽觉难言耻意冲上耳根,赶忙红着脸去端茶盏。

莹润指尖触及温热瓷壁, 常清念在心里飞快琢磨,到底是该“失手”打翻茶盏,还是乖乖喝下去, 再寻个由头出去躲着。

等会儿药性发作起来, 在周玹面前露怯不说。万一周玹还不管她,那真是臊死她算了。

没等常清念想出个所以然来, 周玹却蓦然伸手打断, 先一步将那盏茶挪走, 不轻不重地撂在远处案上。

看着离自己远去的金风露,常清念顿觉柳暗花明,刚要松一口气,腕上却忽然传来力道。

周玹倏地逼近,屈指在常清念额心轻敲一记,终于开口道:

“你这小脑袋瓜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

常清念痛“唔”一声,不禁抬手去揉被敲的额头,心里却踏实下来。

听出周玹话里话外是无奈纵容居多,常清念悄冥冥地去牵他衣袖,柔软指腹轻轻摩挲着上头的绣纹,一看就是想扮可怜撒娇。

“站着。”

察觉常清念屈膝要跪,周玹立马语气略重地呵止。

这娇狐狸看人下菜的德性,周玹心里门儿清。

常清念平日里分明是个打碎银牙,也要和血往肚子里吞的主儿,到他跟前却要娇矜起来。但凡他稍不温柔些,她就扑簌簌地掉猫泪,还不是吃准自己会疼她?

没能如愿缩躲起来,常清念又很怕被周玹直接盯着,便忍不住后退半步,可是后腰已经抵上案沿,完全无路可逃。

“就这么惦记当太子妃?”

周玹点了点那盏被冷落的茶水,本以为常清念十七岁时就敢撩拨他,已经是够胆肥的。这会子居然更厉害,眼看着还不到十六呢,真是反了天了!

常清念委屈地瞄周玹一眼,嗫嚅道:

“良娣也成,奴家不挑的。”

声音细若蚊呐,却正好能清晰传入周玹耳中。

“本宫又没说不娶,你自己在这儿瞎想什么?”

周玹佯怒地瞪常清念一眼,随即将案头匣子取来,径直塞进常清念怀里:

“本来是想下月再送你的,谁知你比猴儿还急。”

常清念架不住心中好奇,便轻轻掀开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支贵重簪子,金丝绕成的凤凰栩栩如生,尾羽上点缀大红宝石,迎光瞧时都觉得晃眼睛。

男子赠女子发簪,便是要聘她为妻的意思。

知晓倾慕之人与自己心意相通,常清念欢喜得无以复加,杏眸宛如浸润星子一般,而后又恃宠而骄地咕哝:

“殿下明明喜欢,方才又吓唬奴家做什么?”

“你还有理了?”

周玹又被勾起恼意,不禁伸指去点常清念额心,教训道:

“年纪轻轻的,就不能学点好?”

二十五岁的常清念,早就教周玹纵惯得无法无天。只要周玹吐露半句不合她心意的,她就立马搬出崽子来念秧儿,编排周玹不稀罕她们娘俩,气得周玹是无语凝噎。

现下没有小崽儿傍身,常清念总归没得胡诌了罢?

周玹早就攒着劲儿呢,势必要将这株小苗从根上捋正,剪了她那些歪门邪道的枝子。

被个刚及冠的周玹嫌弃“年纪轻”,常清念自然不肯服气,偏头躲开周玹指尖,口中羞嗔道:

“奴家年岁也不小了,殿下别总拿奴家当孩童教训。”

说她两句便觉着害臊了?

周玹暗自哼笑,心道就常清念这娇气劲儿,折扇恐怕要把她打哭,便换来狼毫笔,转了半圈倒握在手中。

熟练捉来常清念指尖,周玹意有所指地训道:

“不管长到几岁,都是个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