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鲜血轰然一声涌向头顶,常清念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激荡,眼眶里便沁涌出些许泪花。

偏头望向周玹时,常清念眼中光华流转,顾盼生辉。似是将满心震颤欢喜,都透过那双秋水眸,直直送抵周玹心中。

周玹亦默然而笑,只于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中,俯身轻吻在常清念额心。

曾亲历过五年前元后册封大典的朝臣,心中皆是惊诧。这册封继后之礼,竟比周玹当年迎娶元后的排场还要盛大。

周玹特地下旨,命番邦上贺表还不成,必须派遣使臣来京朝拜。

若说五年前是因皇帝刚践祚,国库尚不充盈,倒也说得过去。可待内侍宣读圣旨毕,众人方觉大谬不然。

这道立后圣旨,乃是周玹御笔亲制,其上赫然写下一句“帝后并尊”。

端看周玹今日所为,似乎并非虚言褒崇而已。

更令人咋舌者,还在其后。周玹下旨厚赐汤沐邑以奉养皇后。自今岁起,扬州府百县赋税,皆归皇后所有。

须知举国根本,仰给东南。扬州府下辖二百县,皇帝竟将其中最富庶之半数,尽赐为皇后封邑。

众人这才了悟那句“帝后并尊”之下的未尽之语

共享天下。

有那心思玲珑的,留意到皇帝言明赐邑扬州,盖因其为皇后家焉。

然小常后老家乃是并州,数月前常右相被罢官还乡,可不就是回的并州吗?论起这扬州,实为皇后生母兰氏本贯。

皇上此言落定,怕是要彻底舍弃常氏,要改以兰氏为国戚的意思。

机灵些的,自此便改口奉承兰时鹤为“国舅老爷”。

及至兰时鹤日后封侯拜相,众人方道: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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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礼毕回宫后,周玹立马命宫人先紧着服侍常清念,替她换下繁复的皇后冠服。

凤冠霞帔虽是华贵无比,却也是沉甸甸的负累。

取下凤冠后,常清念只觉浑身松泛,颈上酸楚顿有缓释。青丝如瀑,尽数披散在肩头。少了冠服的禁锢,更显出她几分清水芙蕖之姿,端的是一段天然风流。

服侍常清念换上宽松的燕居袍子后,宫女们便扶她去软榻上歇着。

未免常清念秋夜受凉,承琴特意从箱笼里捧出条百子图妆花薄缎被,替她搭在小腹上。

“启禀娘娘,刘御医已经在外等着了。皇上说今夜安寝前,让他再给您请个平安脉。”承琴喜笑盈盈地禀道。

“请刘大人进来罢。”

常清念自觉康健,但为求安心,便颔首命刘御医进来诊脉。结果自然是并无大碍,近几日安生修养便成。

待刘御医退下后,常清念又无事可做,便自己拨弄起案上那对龙凤花烛。

忽觉身畔龙涎香渐浓,常清念回眸一瞧,果然是之前被她央去膳房里的周玹。

方才也不知怎地,常清念胃里翻涌,忽然就想吃这个,还非要周玹亲手做的不可。

如今那阵子渴求过去,常清念也愈发心虚。

大婚之日将皇帝赶去膳房下厨,她这皇后当得,可真是古往今来独一份。

将阳春面摆去案上,周玹回身落座,漆黑透亮的眼眸中噙着笑意,轻声哄道:

“快趁热吃罢。”

“多谢陛下。”

常清念眸含软光,羞赧朝周玹道谢后,这才握起玉箸,挑了素面含进口中。

面条细腻温软,还带着股韧劲儿。吃着周玹亲手为她煮的阳春面,常清念很是心满意足。

虽皇后有孕不能行周公之礼,但今儿也是帝后燕尔新婚。红烛对窗,正是柔情蜜意之时。殿中众人早已退下,不耽搁帝后温存。

殿内只余红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