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昭道:“兵临城下才想着谈判,是不是有些晚了。”
周桓见晋昭的模样,心知她已有计策,问道:“你想要什么?功名利禄,朕都可以许你,宏义门之事,朕可既往不咎。”
“陛下许的名利,臣受不起。”晋昭道,“我只要明氏平冤。”
周桓恼怒:“你到底想怎样!”
晋昭道:“前朝慧明将军蒙冤受辱、举族下狱,平冤昭雪后,宣帝下罪己诏,昭告天下……”
“你想让朕下罪己诏?”周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
晋昭往后仰了仰,合上眼道:“如今那仆固辛的刀就在头顶,陛下若愿成亡国之君,臣无话可说。”
周桓似是气极,瞪了晋昭许久,而后拂袖而去。
“哐当!”
门被摔得来回晃荡,彻骨寒风灌入屋内。
“咳咳……”
晋昭捂着胸口,眼底寒凉得可怕。
*
建昭二十年,回纥发难,仆固辛一路南下,连破二十城,铁骑弯刀直抵大延咽喉。
初五,回纥兵临业州,满朝文武束手无策,业州府城破之际,裴筵、吴双二人挺身而出,带着监修河道的两千兵马守城十余日,仆固辛欲进不得。
帝大喜过往,暂升裴筵为大将军,领业、青二州兵马,命其击退回纥贼兵。
然刀兵锈钝已久,纵裴筵兵法奇诡,依旧不敌。
二月十三,业州城破。
……
“大延危矣……”
已是初春,霖都的雪却从未停过。
御史台几位小吏低头扫着砖面的薄雪,听一旁上了年纪的文书哀叹,顿时大惊失色。
“张先生可别这么说。”
那白脸小吏脸色愈发白了,他抬手在脖颈间一划,压着气声提醒道:“要杀头的。”
那张先生只是摇头:“老夫一个半截入土的鳏夫,哪计较这些……”
“您为御史台做了一辈子的事,圣人定不忍责罚您。”小吏哭丧了脸色,“可哥几个还年轻啊……”
要说别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想死莫牵累了旁人。
张先生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音:“业州已破,贼寇五日之内便能到咱们镇霖城外了,年不年轻的,到时候只怕都是那刀下亡魂,再不然……”
张先生眯起眼:“你们想做亡国奴?”
小吏们顿时摆着手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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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回纥来了,我就甩个麻绳将自己吊死。”张先生冷哼一声,“定不当那贼寇俘虏。”
小吏们皆低头不语,只兀自加快了手上速度,扫把刷在砖面刮得沙沙响。
见这一块的雪扫净,他们向张先生作揖过后便往后边去了。
“这老匹夫……”
见远离了张先生的视线,其中一人咬牙道:“他是在御史台风光舒服了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死也就死了……还非得踩我们一脚,显得他多高尚!”
那白脸小吏连忙扯了他的衣袖,示意他低声些:“快别说了,张先生确实为衙门尽心尽力了一辈子……当年他儿子重病,就是因为要处理台里的事,他没赶回去……他腿上的毛病也是……”
“那干我何事!”另一人显然心中有怨气,“他尽心尽力,我们难道偷奸耍滑了?自打五年前来台里做事,我什么时候懈怠过?”
说到此处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儿子重病死了……我儿子还没出生呢!你不知道,那些街坊邻居都怎么说愿娘的……”
他自两年前娶妻,至今无所出,旁人大多不会以此事怨怪男子,是以流言蜚语都落在妻子一人头上。
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