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不知大人何出此言。”
姚定锋见晋昭装傻,不由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晋昭叹息一声,似是自嘲道:“关系不错又如何?终究是殊途之人。”
姚定锋语义不明道:“我看未必,殊不殊途的,终究还是人说了算,这世上有太多大相径庭之人,他们三两成群、结伴而行,难道只靠一个‘命’字推动?”
“大人是觉得,我与郡王是有共同目的的?”
晋昭听了姚定锋的话,眼底没有半分惊诧,反神色淡然地将话挑明。
姚定锋不置可否:“论起渊源,郡王可比你有理由去做那些事。”
一阵寒风钻过车帘,霎时将车厢内的暖意驱散几分。
“有些事,论迹不论心,若论想为明氏翻案之心,这天
底下,只怕谁都比我晋昭有理由。”晋昭低着眸,眼神晦暗不明,“可十五年了,有谁真的做了呢?”
“那日我在宏义门前鸣鼓,那么多百姓都来了,足以见得,明氏之冤,从来没被忘记过,市井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朝堂?可这么多年了,满朝文武,可有一人敢提出质疑?大人疑心我是受郡王授意行事,可若是依郡王的性情才智,他若想翻案又何须绕这么大弯子?路见不平心生不满的意气之勇谁都有,可真正敢做的又有几人?百姓渴温饱、豪绅求名利,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还是您觉得,在郡王那里,明氏之重远高于他的千金侠义?”
姚定锋又道:“你又怎知,他求的只是侠义?”
这镇霖太多叵测之心了,人人都是两幅面孔,各个都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可背过身去就能发现,所谓仁善忠义、慈悲心肠,到头来不过都是为了钱权二字。
姚定锋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无论是恶得理直气壮,还是善得狡诈虚伪,掀开他们的肚皮一看,都能发现内里腐烂肮脏的心肠,都是为了名利钱权四字,从没有一个例外。
晋昭轻笑:“玄鹰司、御史台,一明一暗,担的是监察百官之责,姚大人多年勤勉尽职,郡王是何人,您应当比我清楚。”
马匹缓慢行在雪地之上,姚定锋看着远处的高墙陷入沉默。
玄鹰司对周宴的监视一刻都没停止过。
可这么些年,周宴只是牵着他那匹老马四方游走,从不过问政事,只是行侠仗义。
自那匹马老死之后,周宴行事便愈发怪诞,可也从来没往京中多看过一眼,反倒是各地公卿都被他得罪了个遍。
若非是郡王身份护持,周宴只怕早就死在不知哪个地方豪强的手上了。
这也是周桓放心周宴的原因之一。
即便周宴如今起了不臣之心,第一个反对的也绝不是周桓,而是那些暗害过周宴的地方大族。
毕竟谁都怕秋后算账。
可姚定锋仍旧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马车骨碌碌声响停止,车厢终于不再摇晃,御史台与玄鹰司本就相距不远,片刻功夫也就到了。
“人不就活一张脸吗?”晋昭猫着腰起身撩起车帘,“若细论起来,世人也大多面和心不和,可又有几人有勇气去撕开脸面?即便有,我也不觉得郡王有能力去做。”
外头的雪停了,可依旧寒风袭人。
晋昭拢了拢衣衫,看向一旁人高马大的姚定锋:“人心是禁不起细看的,若真要世人半点私心都不能有,只怕十个玄鹰司也装不下天下有二心的人。”
此言一出,姚定锋眯起双眼:“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敢说这种话。”
晋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张了张手臂来到御史台檐下:“我如今都这个境遇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呢?只一点,我想提醒大人,玄重宫城里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