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正落在女儿鬓边的发簪上,低声提议道:“你也瞧见了,他们不肯借。我看你这根簪子还不错,不如先当了,应该够女婿这次的花费了,回头再让他给你买更好的。”
何谷蕊听了这话,后背的那层凉意瞬间散去,一股热腾腾的臊意直冲脸颊。
爹娘都是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以为她这根簪子也是实心的金簪,其实不然,这只是一根馏金铜簪,就算拿去当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行,这是修文送我的定情信物,再穷也不能打它的主意,否则不是惹人笑话么?”
何谷蕊坚决不肯,何兴旺也拿她没办法,便道:“娘家能借的都借给你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叫你公婆再想想法子,千万别耽误了女婿的大事。”
何谷蕊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她知道二房一家实际还是爷爷做主,于是便走到何田房门外,敲了敲门,好声好气地请求道:“爷爷,你把这次下场的机会让给修文吧。他读了这么多年,如果不能下场那就太可惜了。先把银子借给我们,以后你再下场。”
何田理都不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阿宝趴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大尾巴,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似乎快要睡着了。
屋里没人应,何谷蕊锲而不舍,不断在外面哀求,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手掌也因不停的拍门而发红。
可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没人一般。
杨大凤实在受不了女儿这副低三下四的模样,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埋怨公爹太狠心,心肠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要硬。
何兴旺也看不下去,扯着何谷蕊往院子外面走:“人家不想理你,你就算把手敲破,他也不会心软。”
杨大凤恨声道:“等将来修文有出息了,那时他们再想扑上来,我头一个就不答应,看我怎么骂死他们!”
何兴旺叹了一口气,催促女儿:“你赶紧回婆家去,别在这里纠缠了,还白白让人看了一场笑话。”
何谷蕊只能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回到夫家。
张修文见妻子?????最终只借来二钱银子,不由地大感失望。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开始羡慕起同窗。
他有两位同窗,因娶了商户女,平时被人瞧不起。虽然商户地位低,可人家银子多、嫁妆丰厚啊。这两位同窗平时的吃喝穿戴俱都是最好的,从来没为银子犯过愁。
哪里像他,这次下场所需要的银子还没凑够,还要四处求人呢。
“唉。”张修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情郁闷。
何谷蕊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丈夫会责怪自己。张修文瞧见了,可是实在没心情安慰她,抬脚去找爹娘商量去了。
最后,张家父母拉下老脸,在亲朋好友里又借了一圈,借来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只要节俭一些,还是足够应付这次下场的。
张修文看着这么少的银子,心里憋着一股气。此时他已经成亲快要将近两年了,对何谷蕊早就不如刚成亲时那般稀罕。
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像以往那样,跟同窗们轮流做东,相互交流讨论,他就对何谷蕊有了一丝怨气。
为什么他的岳家这么穷?一点都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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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场的头两天,何明杰借来一辆牛车,亲自陪着何田去城里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