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大家正忙着,裴云坐马车过来了。
宋福瑞跟着王大去禚家盘炕呢,没来。
赶车的是旺财,他眉飞色舞的,因为从今儿开始他跟着三爷和三娘子了。
宋母说老三两口子跟前也没个使唤人,就给裴云拨几个婆子过去听使唤做鞋子,又给宋福瑞拨一个小厮使唤。
裴云要回娘家,宋福瑞就让旺财赶车。
马车停下,旺财利索地从车辕上拿下板凳,让裴云踩着。
那服务意识就甭提了。
沈宁让他把马卸下来,牵到一边去喂草料喝水。
旺财忙活完,一进屋就扑通跪下,给裴母磕头,又赔罪道歉的。
裴母吓一跳,虽然有教训大儿子两口子锻炼的勇气,可对外人却没那个胆气。
甭管读书人说什么士农工商,说什么贱籍、奴籍的,普通庄户人哪里懂这个?
在他们看来,谁都比自己厉害,谁都比自己高贵。
即便那些大户人家的奴仆,也不是自己能比的。
裴母赶紧给他扯起来,“你这个后生,咋动不动就跪地磕头。”
宝儿比姥儿和娘有当主子的意识,“他是旺财,是咱家的小厮。”
裴母:“我可不管小厮不小厮的,跟着女婿和闺女那就是自家人,以后可不行这样。”
旺财又再三认错,这才觉得好受点,起身又去找裴父了。
裴大伯等人下地去了,裴父这会儿领着新召集的几个老头子在那里说编席的事儿呢。
旺财看得有些懵,这又是瘸腿又是侏儒又是大扁嘴的,凑齐这样歪瓜裂枣的人也不容易。
随即他又暗暗掐自己一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以貌取人呢。
回头再打一顿板子就老实了。
他过去给裴父行礼,叫亲家老爷,说他以后跟着三爷和三娘子。
裴父也不会说什么话,比裴母现在可差远,就说好,挺好,让他以后别那样,来家就跟自己家一样,踏实点就行。
旺财就勤快地帮裴父干活儿。
裴父这活儿他哪干得了?
旺财又脱了外衣跑去帮张本力砌墙。
他小嘴叭叭儿地可给张本力唬得不轻,加上裴父说他会和泥,就让他帮忙了。
张本力:“那你仔细点儿,别弄脏了衣服。”
瞅瞅人家,一个小厮穿着棉布衣裳,可比自己这些庄户人体面多了。
屋里,裴云给沈宁和裴母说她要带婆子做鞋的事儿,“二嫂,你真厉害,不认识我婆婆却把她给看透了。我这几天点灯熬油地把鞋子给她做好,趁着她自己去我们屋看火炕的时候给她,她果然喜欢。”
得亏陈氏郑氏不在,否则肯定得给她搅和,少不得要讽刺她。
裴母也为闺女高兴,“咱庄户人就是实在,你也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以后你公婆留给你们俩铺子就是顶好的,多了你们也管不过来。”
裴云点头:“我也这么想的。二嫂说的对,我学好手艺,甭管有没有铺子都饿不着,我心就不慌。”
她还带了两张大袼褙,就是用碎布头加浆糊一层层糊起来,硬戳戳的,可以做鞋底、鞋面、衣服的硬领、帽沿等。
裴母:“哎呀,你咋才领了活儿就占便宜呢?快拿回去,我们可不要。”
这年代谁家有这么张袼褙也很了不起,普通农户得攒多少年才能攒下这些碎布头呢。
有时候好几家凑凑,今年凑给你,明年凑给我的,也就打两双鞋的袼褙。
裴云一下子就带来两大张,做十双大人的鞋都够了。
打袼褙还不只是碎布头的问题,还有浆糊呢,浆糊是把小麦粉用凉水搅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