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的确是他不上进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要是小时候他也跟着爹和大哥出去跑,不怕累不怕苦,那现在他们想撇下他也撇不开。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他被撇下,他的媳妇儿被数落,他的宝儿也会被撇下。
他浑浑噩噩、舒舒坦坦了二十来年的心,突然疼了起来。
他摸黑儿进屋,屋里没点灯。
宝儿已经呼呼大睡,裴云和衣歪在床上。
他摸索着火镰,凿了几下没凿起火星子,遂扔桌上,心里暗骂,就这破玩意儿也来嘲笑我,欺负我!
别屋都能用火捻子,一吹就着,点灯方便,偏生说阿云会用火镰,就给他们屋用火镰。
往常都是阿云点灯,他很少管这个,都没多留意。
他也摸黑儿上床,摸了摸裴云,却从她脸上摸到一把水渍。
他心疼,就把裴云抱怀里,小声道:“阿云,对不住,是我的错。我明儿去给爹赔不是。”
裴云咬着手指,哽咽着,“我爹都没当回事,有啥好说的。”
她爹那性子,即便宋家下人骂他脸上,他想的也是自己多事儿,不该来,给闺女添乱了。
她就是自己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当年对自己的婚事无能为力一样。
她觉得憋屈委屈愤怒,却又没人可以发火。
她一无所有,一无所长,对什么都无能为力。
她想让宝儿读书,婆婆说“咱宝儿不用读书,读书多累人啊,咱宝儿就吃吃喝喝耍耍就行”。
她想织布、裁衣缝衣赚点钱,婆婆又训她小家子气眼皮子浅,堂堂宋家三奶奶做什么下人活儿?却又安排她给公婆做鞋做衣服,给家里孩子做鞋做衣服,让她不停地在屋里做活儿,不要出去,不要回娘家。
她感觉这辈子看到头儿了,可这煎熬又看不到头儿。
公婆百年以后她和宋福瑞怎么办?
没有本事,回头人家大房二房瞧不起,随便耍点手段,公婆给的铺子也就被收回去了。
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宝儿怎么办?
宝儿就是他爹的翻版,却没有能干的爹娘给他置办家业。
可宋福瑞又是个没成算的,她说了也不好使。
她就焦心,却无能为力。
她哭得无声无息,抽抽噎噎,却又肝肠寸断。
宋福瑞咋哄不好,急了,“阿云,你到底怎的了?你打我两下消消气,别给自己气坏了。”
他拿着裴云的手就捶自己。
裴云哭得直打嗝,“我、我打你、打你有啥、啥用。”
宋福瑞:“那你说,你说咋办,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裴云:“我、我也不知道。”
我要知道哪里还用这么废物,没着没落?
宋福瑞:“那,要不、明儿我们去问问二哥二嫂?”
裴云:“行。”
不知不觉的,二哥二嫂的形象在他们心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翌日,天蒙蒙亮。
沈宁被裴长青热一身汗。
他身体壮,本身就火力旺,裴母拿到吴秀娥的被子以后又紧着给他们的被子加了一层。
现在有八斤多重了。
还不到十月呢,就盖上腊月的被子,不热才怪呢。
裴长青又喜欢搂着她,可不就给她热一身汗?
沈宁一醒,裴长青也醒了,他习惯早起。
沈宁:“今儿干啥?”
裴长青:“火炕盘好了,今儿刷墙,外面刷石灰麦秸泥,内墙刷麦糠黄泥。”
外墙得防潮防水防晒,用石灰麦秸泥,不开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