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向凑近道：“看来那小鬼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白离却说：“不是人为损坏的。”

“白大师的意思是，是这里的亡魂冲破的？”

白离点点头：“应该是道行比较高的亡魂，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逃出去了。”

依向：“既然符箓有破损，那这里除了那只小鬼外，不会已经没有亡魂了吧。”

白离抬头看着那小男孩，问依向道：“你们茅山协会是如何做超度法事的？”

依向抓抓头发，回答：“与你们的……确实不大相同。”

“嗯。”

白离轻轻应了声，回到船舱中央。

“吾以神君奉令，众魂安息勿惊，嗔怒休已，往生之路，光明启兮，苦痛不再，祥和永继……”

他闭眼念了安息咒。

片刻后，一个小小的身体从灯架坠落。

白离手心微凉，缓缓睁眼。

小男孩的脸在变化，苍白消失，身形挺立，破烂衣物变得整洁如新。

白离垂眸，看见他眼中的恐惧与痛苦渐渐消散，被宁静与安宁取而代之。

“哥哥，谢谢你。”

桃子和糖果撒了一地，小男孩朝他露出开心的笑容。

白离笑着回应他，收回了束缚的黄绳。

依向再次惊讶地张大嘴巴：“白大师，你真厉害呀，这样都能行。”

“不是我厉害，而是它们本就没有恶意。”

白离说：“能留在这里的，都是心中向善的灵魂。”

依向朝他抱拳：“受教了。”

白离笑着示意：“依向师兄走前面吧，我要把它们都带出去。”

依向转身上楼梯：“好的好的。”

白离轻轻握住手心里凉凉的小手，再次竖指念诵：“吾以神君奉令，往生咒起，幽魂安息。六道众生皆可渡，业障消除苦厄离，往生极乐，净土忧。”

他一手摇铃，一手牵着小男孩，引路向前：“吾与神君，恭祝各位，永脱轮回，福泽千秋。”

引魂铃一路向前，超度安息的咒语在黑夜里回荡。

孔情与依向缓慢行在最前，神色肃穆。

当他们走到船舱高处，风子廷已经燃上长香，摆上烛盏。

窗外雪絮坠落，无风起。

招魂旗兀自漂浮，金光曳动。

白离的脚步停在供桌前，小男孩身影渐渐淡去，他抓了一把糖果放在他手心，轻轻说道：“去吧，愿你来世安好。”

引魂铃诵渡吟唱，铜镜之中，亡魂寻到归乡之路。

喜笑颜开的青年，美貌依旧的少女，携手生死的情侣，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漂泊归来的浪子，追逐人生风景的旅客……

在此刻，他们都得以从苦难中脱离，安心再次踏上新的归途。

他们朝白离微笑，点头致谢，这无声地感激，是无数案子也换不来的认可。

长香燃尽，招魂旗下熠熠生辉。

最后一名亡魂消失在眼前，白离手中引魂铃微微停顿，他没有看见自己的父母。

“是不是超度完了？”依向小声提醒。

风子廷没吭声，转头看向还在念诵经语的白离。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铃铛再次摇响，像是还在等待。

香灰落下，已没有亡魂再出现。

依向低声问风子廷：“白大师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白离？”风子廷出声喊道。

白离无动于衷，强忍着情绪立在桌前，目光定格在那铜镜之中。

终于，在烛盏熄灭前的最后一刻，一对年轻夫妻手牵手走进了船舱。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