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天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会像你和爹一样,像陈曦那样……我会当个好人,只要你活着?,我会永远听你的话!”
母亲靠在他?怀里,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要忘记你父亲的教诲。”她一字一句,泣血般说,“手中剑,须护苍生,护一切无辜之人,一切弱小之辈。勿存妄念,勿行恶事,勿……”
当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沈昼终于崩溃了,他崩溃地吼:“别再谈他?了!”
女人的身体完全被雷劫侵蚀,皮肤仿佛干裂的墙皮,一层层剥落分离。
无法逆转,无力补救。
沈昼紧紧握着?她的手,哽咽着?说:“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女人的呼吸渐渐微弱如丝,她睁大眼睛,脸上全?是鲜血,似
椿?日?
乎根本听不到了。
一直到最后一刻,到沈昼的法力快要耗尽的时候,她说:“照顾好曦儿。”
“别,别……”
“别走!!!”
她的血肉骨骼一齐溃散,剩下?破败的残躯,死不瞑目。
沈昼张大嘴,说不出话,眼里有什么在崩塌,山摧地裂。
半晌,他?才?伏下?身子,哀求地说:“别这?么对我,别这?么对我。”
“我求你了,你别走好不好?我刚领悟新的剑法,是我自己?钻研出来的,叫……叫……”
他?想不起来了。
他?捂着?头,痛苦地回忆。
叫什么?叫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
“为?什么离开我?”
“为?什么要把你带走……”
乌云滚过沉闷的雷声,宛若上苍的嘲讽,少年仰起头,眼睛为?血色渗透,浸满了浓重的仇恨。
旁边的丛林传出轻微的响动。
少女轻而稳的脚步声响起,沈昼回首,余光跃入一道青色。
陈曦站在那里,脸上神情与平常无异。
沈昼骤缩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身影,不可置信地说:“她死的时候,你就一直这?么看着??!”
陈曦说:“对。”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你以前喜欢一个木蜻蜓,不管搬多少次家都要带着?,有回木蜻蜓丢了,娘连夜为?你上山去找,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那又怎样?”陈曦说,“母亲没有抛弃我们,她只是为?证道而死,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爹和娘都是这?样,我以后迟早也会走上一样的路。”
少女未曾绾发,疾风中青丝拂面而过,一滴泪从睫毛下?流落,倏忽即逝,沈昼未曾注意,她同样没有。
她道:“我说了,在这?个家里不正常的人是你。”
沈昼拼命摇头,他?没有责怪她,只是不断地重复:“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不是说会告诉我吗?!”
“那是骗你的。”
陈曦走近了两步,狂风猎猎,卷动她宽大的青袍如飘摇落叶,但她站得纹丝不动,脊背笔挺如松。
“哥,我不明白。”她说,“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
华灯惊醒了。
她醒来时,眼角还残留一滴泪,那是记忆里沈昼的情绪。
莫大的悲恸如海啸淹没,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外间的烛火燃尽了,室内一片黑暗,窗前月影婆娑,华灯安静地坐了会,眼泪便干了。
身侧多出一条胳膊,将?她揽住,沈昼靠了过来,从背后拥抱她。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带着?明显的倦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