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请红鸾,让它前往两界川,衔一株‘怀梦草’带回来给我。”

暮兮晚指尖捻了捻,她想,必须想个法子喊醒楚扶昀。他不能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他沉睡,就意味着与方外宫对弈的局势一定会被掣肘。

楚扶昀要真化作原型失去所有自我意识,长明与荧惑双双落入方外宫手中,她就翻不了盘了。

得让楚扶昀醒过来。

“还有,你遣人去知会虞辞殿下和封敛阁主,既然已经确定最后一处留天阵在哪儿,那就毁了它。”暮兮晚静了静,又下了一道令。

留天阵不算旷古难题,要破它一是得毁阵纹阵符,二是得毁掉阵眼。

前者不算麻烦,困难的地方在后者这座拿天地山河铸就的囚笼,阵眼到底在哪儿?

必须想办法找出来。

神农岐也明白兹事体大,当即领命而去。

傍晚时,红鸾就衔来一株怀梦草。

它将开着粉花的小草衔在暮兮晚手心,颔首低头,诚恳道。

“小晚,取草时我遇见了负责掌管梦境的梦神,梦神说,想入梦唤醒一个人不是易事,因为梦境会揭露一个人的过往记忆,受潜意识的影响。

也就是说,梦中的长明星君一举一动都或许出自他的下意识行为,您身处其中,请万万保重自己。”

红鸾说罢凝了道法术,只见一条轻飘飘的红线系在她与他之间,牵在两个人的手指上。

“若有任何危险,我会及时将您从长明星君的梦中带出来。”

暮兮晚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静了片刻后,她点头答了一个好字。

她拉了把矮凳坐在床边,就像上一次守着生病的楚扶昀的那样小心地栖在他身边,睡着了。

……

白色光芒翻涌,天地变幻。

暮兮晚再睁眼时,被四周的景象吓了一跳。

金戈铁马,硝烟战火,连空气里都飘着血腥气。

此时是天归初年,镇厄之战后人间各方势力为争权夺利挑起了十洲战争,暮兮晚打量了一圈四周,发觉自己正身处不知哪座被攻破的城池,正混在一群流民堆里。

她刚想找个人打听点儿情况,就听见人群里一阵哭嚎,战战兢兢地喊道。

“杀……杀星来了,杀星要屠城了!”

暮兮晚循声抬头,只见长街上血流成河,萧条的秋风卷起枯枝败叶,人们战栗恐惧地望着一群井然有序的仙兵持着剑戟兵器进了城,崩溃绝望。

在尸山血海,阴谲鬼道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天光如雪落了一地,这个人银盔白甲都浴了血,黑红的血顺着他的兵器一滴一滴淌在地上,蜿蜒出血泊。

他看上去半是凛冽,半是疲倦,苍凉的眸光暗暗垂着,站在大雪一般的天光里,犹如深秋中最萧瑟寂寥的风。

人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暮兮晚愣了,一时间忘了所有表情,甚至忘了喊他。

城中活着的百姓齐齐跪了一地,他们畏惧绝望,近乎理智全无,若是可以恨不得当即就逃。

但谁都知道,在这位从金戈铁马中而来的将军面前,逃是最没用的决定。

百姓们磕头求饶,他们怕这位将军屠城,怕他杀生。

楚扶昀看上去累极了,眼帘垂落,神情也冷恹。

似乎是见到跪了一地的黎民百姓在不停叩首求饶,他尽全力地笑了一下,很浅。

“我……没想屠城。”

半晌,他低着声音这样说了一句。

“你们不必这样。”

没人信他。

越来越多的百姓依旧自顾自跪了一地,哆嗦着磕着头,他们继续哀求这位神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