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仲容再重复,她一定让他闭嘴。
“没有。”仲容的声音有气无力,“白帝挺仁慈的。”
“啊?”这回轮到暮兮晚惊讶了,“你们评价的是同一个人吗?”
破天荒的,她是头一回从别人口中听到有人说楚扶昀“仁慈”。
“白帝确实在战场上杀伐果决。”仲容低回一叹,“但下棋时,他到底是‘仁慈’的。”
“他下棋,从不快也不狠,每一步思虑缜密,若要我们这些棋手来看,反倒有些拖泥带水的‘犹豫’。”
“因为每一颗棋子,都是一条或多条人命。”
“走错一步,那个人的命,就要因为他下错的棋而死去。”
暮兮晚蓦地想起,在很久以前,楚扶昀曾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错了,也意味着,这场棋局中有人的命,要因你而死了。”
这句话像一句威慑,也是一份压力。
他将这份压力告诉她,是让她别碰那盘棋。
然而她却忘了。
这份压力,永远都压在楚扶昀的肩上。
自他化灵下凡之日起,他就必须扛着这份沉重,并永无摆脱之日。
“你或许见过很多文人墨客、军师谋臣的棋风诡谲,利落干脆,但与旁人不同,白帝下棋从来想的不是怎样利落的赢。”
“而是怎样,能在这盘棋上,保住最多的棋子,保下最多的人命。”
“为了这个目的,他会不计任何代价。”
暮兮晚半天没说话,冒了一句:“你好啰嗦。”
仲容这个人还和印象里的一样,喜欢同她长篇大论的讲道理。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
仲容咳嗽了一声,唇畔渗出血,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瞧,我这条命,也就是在白帝的棋盘上,像这样被保住了。”
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又是一道法术打过来,砖石崩塌,气流在身侧炸开,将暮兮晚掀倒在地。
……
与此同时。
楚扶昀行走在夜色里,身后,跟着一位仙将。
在下令让她参与这场行动的那一刹,他有些后悔。
为了一个称得上敌人的人,他将他的少宫主,亲手送进了一场危机险境中。
但仲容这颗棋子,除了暮兮晚,没有人能保的下来。
哪怕他来,也不会做的比她更好。
让她去亲自救另一个男人,要救人,她肯定是背着那个男人出来的。
楚扶昀闭了闭眼,压下眼眸里不动声色的暗涌。
……他都没这个待遇。
更后悔了。
夜更深,当楚扶昀赶到与她约定好的接应地点时,暮兮晚已经在那儿等他了。
四周是无人,林深且密,她靠坐在一棵大榕树下,仲容陷入濒死,倒在她身上。
楚扶昀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暮兮晚看上去有点儿狼狈,衣衫染血,头发脸颊都沾满了尘土。
她见着他来了,松了口气般的笑了笑。
楚扶昀看上去很平淡:“敌人呢。”
暮兮晚道:“甩掉了。”
楚扶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倒在她身上的人,眸光暗下去。
他身后跟着的仙兵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濒死的仲容带走了。
暮兮晚呼出一口气,刚想说话,却觉得身体一轻。
原来是楚扶昀径直走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没受伤。”暮兮晚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挨,身上的血就沾到他身上了。
她想离开这个拥抱,可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