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跪在地上,也浅浅地抿出一个笑容,只是情绪有些复杂。
别看皇上说得简单,其实他退让了很多步。
首先是大选后宫里不再留人,等于皇上放弃了再觅新人以满足男人找新鲜感的欲望。虽说皇上已经七十几了,但男人至死是少年,一树梨花压海棠在这个时代仍然属于男人之间的佳话,只要皇上愿意,他可以夜夜做新郎,但是他放弃了。
再一个,他允许二十五岁及以下妃嫔出宫再嫁就是向她允诺,以后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允许他的正妻、他的皇后做一个妒妇。而那些有过孩子的妃嫔、二十五岁以上的妃嫔就是他作为皇上的体面。
等于说面子他保留着,里子给她。
这样的退让,在现代她嗤之以鼻,在这个时代她却很难不动容。
甚至他考虑周全多想了一层,将她任性之语变成了一项仁政。
在这项仁政里他承认了自己的衰老,承认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来伺候他是耽误了,如此大度能容,坦然潇洒,在帝王中亦是罕见。
而对魏敏来说,她还没有晋升成皇后,皇上便已经在她皇后的凤冠上缀上了一颗名为贤惠的明珠,向天下人传播她良好的名声。
后代史书工笔,她永远不会是什么祸国妖妃,而是以贤良淑德(古代社会称颂的女子良好品德)出众而被皇上看重提拔的贤后。
他虽没有散尽后宫,但能为她做的,他都做了。
魏敏承认,她真的有一点点被打动。
抛开她自己的感受,从现实角度讲,皇上都为
她做到这种地步了,她再不欣然接受叩谢皇上恩赐,皇上就真的要生气了,她惹不起。
她不仅要欣然接受,她还得多做一步。
魏敏被皇上伸手扶起后,望向他的眼神分外温柔:“以后皇上叫臣妾皇后,臣妾便是皇上的皇后;皇上叫臣妾敏敏,臣妾便做皇上的敏敏。”
弘历一怔,刹那间全明白了。
他心里觉得极熨帖,深感半年的考虑和抉择没有白费工夫。
敏敏迈出的这一步,正是他最想要的。
他握紧她的手,笑着答应:“好。”
乾隆五十二年冬,62岁的魏敏被正式册封为皇后,与皇上一起祭祀太庙,上告历代祖宗;来年春天,她于先蚕坛主持举行亲蚕礼;十月初七,魏敏生日,宫中举办千秋节,接受大臣进笺表贺以及内外命妇进宫行礼祝贺。
祭太庙,亲蚕礼,千秋节接受大臣进笺表贺以及内外命妇进宫行礼祝贺,三件大事连续发生,魏敏的地位瞬间稳如泰山。
到这里,皇上属意永琰为储君几乎就是明牌了。
若非如此,皇上不会一把年纪了,还立永琰的生母,也就是魏敏做皇后。
否则将来新帝登基,让魏敏和永琰如何自处?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斗争。朝堂动荡,亲兄弟相争,母子反目成仇,皇上只怕是晚节不保。
当然,皇上是非常讨厌官员们参与立储之事的,所以大家明面上不敢讨论,只是心照不宣,一方面不断上折子委婉验证猜想,一方面对永琰的态度越来越和善,即使永琰依旧在上书房读书。
可能因为魏敏一生从未做过逾矩之事,皇上对她的信任度比较高,所以前朝的事情有时候也能传到她耳朵里来。
一天晚上,皇上拎了本折子回来,递给她。
魏敏打开看完,心里咯噔一声。
她合拢折子,神情自然地说:“永琰那孩子,叫外人给忽悠傻了。您放心,臣妾会教训好他。”
第二天,她派人给永琰递话,让他到永寿宫给她请安。
屏退所有奴才,单独与他说话。
“前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