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婉嫔回到正殿,一把抓住左手三指的护甲拔下来,扔在桌上,又一把拔下右手三指的护甲,再扔一次,动作流畅得简直不像一位终日需要奴才伺候的主子。
宫女在旁边小声抱怨:“延禧宫好歹您才是主位,皇上去找和贵人也就罢了,可是进了延禧宫竟连一句招呼都不跟您打,真是太委屈您了。”
婉嫔手脚麻利地解开盘扣,将华丽易损的外袍脱了,扔给宫女,又穿上一件半旧色黯但舒适的外袍。
她脚下踢掉两个花盆底鞋子,穿着袜子大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让宫女给她卸旗头。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普通,连年轻时唯一可以称赞的清秀也被宫中漫长的岁月磨得消逝无踪了,只剩下温和的神情和恬淡的眉眼,永不褪色。
她嘴角泄出一丝无奈的笑,带着淡淡的自嘲:“红妞,我若是像你这样计较,早在多年前便怄气而死了。”
她不得皇上的宠,是早在潜邸时就已经确定的事实。
年轻时也不服输过,试图挣扎,可是皇
上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渐渐地,她也就认命了。
内务府送来的份例菜十天半个月都是一样的菜式,那又怎样呢?也不是不能吃。
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只有20两,那又怎样呢?反正是吃穿都不要钱,省着点花也能攒一笔银子出来应急。
她好歹是潜邸时就开始侍奉皇上的老人,有那么一点资历,现在又忝居嫔位,宫里的人总会给她一两分颜面。
顶多偶尔听见一些刺耳的话,又或是像今天这样被完全忽视,真正的□□伤害却是没有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更何况,得到皇上的恩宠和看重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站在皇上心尖上的慧贤皇贵妃没了,最得皇上信赖和看重的富察皇后没了,盛宠多年的纯惠皇贵妃和淑嘉皇贵妃也没了。
婉嫔冷眼瞧着,如今坐在皇后宝座的那一位,眉眼也一日赛一日地暴躁阴郁,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究竟还能活几年。
所以,就这样吧。
粗茶淡饭,平平静静过完一辈子。
她看开了,心仿佛也得到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