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同样湿透,眼膜也附上了一层水,从秋风中走过,已经结霜。
“怎么。身份被揭穿,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不会做了?”宋或雍再无往常的疏离有礼,冷冷一句,满是讥讽。
熊然抿唇,默默接下对方的戾气,他发车,开向酒店,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话。
车厢的空调开着,但熊然依旧很冷,像有什么力量将他浑身的热度一点点吸走,竟然比刚从水里爬上岸还要冷的刺骨。
到了酒店,宋或雍再次用极大的力气拽着熊然,一路疾步到房间。
被拽进房间里,就听见身后的门被粗暴拉上,回声在酒店的走廊中回响。
接着头顶有水珠滴落,像雨水一样落在熊然的暴露在外的后颈,脖间骤然的冷意刺激的熊然下意识抠住了地毯,水珠顺着他脖颈钻进他的后背,汲取他为数不多的温度。
阴影压下,光被遮挡,宋或雍站在熊然面前,熊然抬起沉重的头,虚乏的视线落在对方裤腿上,那里沾着丝缕绿色水草,明明刚刚在池底还自在的漂浮着,如今已经没了半分生机,只能等待干涸。
熊然看着它一点点死亡,也在等待着宋或雍的审判。
他把这叫做审判,将自己置于有罪的一方,熊然熟记着经年里发生的一切,纵然经历过情感清洗,对于宋或雍的情感还是会从那些暗淡的画面中游离出来,一点点汇聚。
从他下水救人,从他嘴里吐出宋或雍三个字,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对于即将到来的千钧之怒,熊然压下心中的扩大的不安,说服自己平静接受。
这份平静的接受中就包括现在宋或雍对自己的睥睨。
“我是该叫你熊然呢?”上方响起宋或雍的声音,像是单纯的疑惑:“还是叫你熊仔大人?”
十二年过去,对方口中再吐出熊仔大人这四个字,不过声线既不是撒娇的孩童音,也不是柔软的少年音,而是成熟克制的低音,他缓缓咬碎着四个字,带着令人发麻的咀嚼声。
眼睫很重的垂下,连同脖颈一样,熊然引颈受戮。
宋或雍似乎一心想要看熊然的丑态,他缓缓蹲下,伸手钳住熊然的下巴,那里的印记还未完全淡下去,指尖印上去,一毫不差。
熊然再一次被迫仰头,面前这张脸没有任何发丝的遮挡,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凌厉张扬的彻底,潮湿也无法软化半分,反使其如同冷血动物,愈加不可预测的危险。
“是不是后悔刚刚救我了?”他问。
熊然迟迟不说话,下巴痛的几乎裂开。
“说、话”宋或雍的下颌骤然收紧,愤怒从唇缝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