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然跟了宋或雍这么久了,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了,对于明赢,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对方五六年前执导的一部电影《算卦》,电影整个画面的色调很低,甚至可以说是昏暗,但与主人公瞎子的底层生活环境无比契合,电影不过一百多分钟,却将人物荒诞、可悲、无助的命运刻画的入木三分。

因此,熊然很相信明赢的导演水平,当然,也相信宋或雍。

熊然站在卧室的门边,看坐在沙发上,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宋或雍,对方正在熟悉剧本,明赢给他的时间不多,他要在明天围读会中提出所有的疑虑。

熊然坐在地上,看着那黑色的头颅,被挺直白皙的脖子支撑着,一动不动,他能这样安静且平和的注视对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这几天,熊然一直待在客卧里,他听见外头宋或雍忙进忙出的工作,还听见了王亚亚和其他助理的声音,可他抓耳挠腮想要听的宋或雍的声音却很少。

他们两人已经彻底不说话了。

在某一次宋或雍晚归后,熊然再一次在阳台看见了并未睡觉的宋或雍。

宋或雍抱臂站在黢黑的阳台上,垂眸看着外面,万家灯火都已熄灭,留下的只有伶仃几盏路灯,他就盯着那些路灯看,黄褐色的光羸弱的照亮他的瞳孔,一阵寒风吹来,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光扑朔几下,他瞳孔便暗淡再暗淡,很快就和黑夜一个颜色了。

就这样,熊然看着宋或雍的背影,很久之后,宋或雍转身,目不斜视的走出阳台,路过熊然身边的时候,脚步不停,大衣还带着寒气,他走过,便如同料峭的风,除了一阵尖利的冷和一个寒噤,什么也没给熊然留下。

熊然觉得系统说的对,他是恨着自己的。

可是熊然又有什么办法,他能想到的,让宋思白不要伤害宋或雍的方法就只有这么一个,然而他自作聪明的愚蠢伤透了宋或雍,每每想到那个夜晚,那双赤红的眼睛颤抖着盯着自己说出的那句:我后悔了,熊然的心就像被压在刀刃上,一下又一下的切割,血肉模糊、跳动渐弱。

这是他应得的,每当深夜他衰弱的神经在大脑里哀嚎,折磨的他辗转反侧时,熊然便告诉自己,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彻底掐灭他的希望,让他远离你、讨厌你,恨你!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那么你现在又为什么做出这么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你该不是后悔了吧?!

熊然质问着自己,然后被一个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逼到角落,他看见了那些问题的脸,都是自己的模样,贪婪、怯懦、可笑、可悲。

熊然干呕一声,他觉得自己很恶心,真的恶心!

宋或雍进组离开那天,熊然站在了宋或雍面前,对他道:“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

宋或雍头也不抬的收拾行李,熊然索性站在行李箱里,仰头看着对方淡漠的脸,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墨山那边最近一直在下雨,好像...好像不是很安全,你带上我吧。”

说到后面,几乎已经是祈求了。

宋或雍的视线终于落在了熊然身上,轻飘飘的睥睨,瞳孔干净,只有陌生。

“多谢,但是我不需要。”

熊然唇齿发干,他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能力与资格说服面前这个冷如寒月的宋或雍,他几乎慌张道:“带上我..带上我吧..”

宋或雍的视线如冰水浇在熊然身上,熊然几乎扛不住,他没被宋或雍这么毫不留情的注视过,比陌生人还漠然,好像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无论自己这么追逐,也无法够上。

原来被在乎的人恨着,是这么难受啊。

熊然压抑着从身体各处蒸腾而来的酸涩,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宋或雍突然俯身,一双剔透的眼同熊然对视,冷冷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保护别人?如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