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着见予翀。他的话重新来到她耳畔。他说:“我带你去江北边。”
假若他们真到了那儿呢。柳乐不由笑了,她还从没去过那地方,世间有多少值得一游的地方啊。
她站在屋门前,想了想,走回去坐下,又站起来,再坐下,刚坐定,听到脚步声,急忙起身,看见门框嵌出予翀的身影,心中一慌,满腔话倏一下都飞走了。
柳乐都快忘了予翀上次踏进这屋里是何情形,但这会儿他过来,好像每日外出又归家的丈夫,见到妻子,要笑着问一句话。
“等着急了吧?”停停他又说,“他们一定要太医瞧了半日,走不脱。你怎样,汤太医说什么?”
“说没事。”柳乐急忙回答,“汤太医还在前头,你……”
“不要紧。”予翀走到柳乐身前,“打疼你了?我看看。”
“没有。”柳乐轻声说,向后一退。之前她胸口确实有点儿疼,但肯定不是被打的缘故。何况,他也是为了救她,柳乐心中更羞惭了。
予翀便停住不动,仔细瞧了瞧她的脸,“多喝几日姜汤,水里毕竟凉。”
柳乐没答。“多谢你救我。”她只说出这五个字,自己也感觉太生分,咬住嘴唇。
予翀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思,不愿让她承情,只微笑一笑说:“人命关天,岂能不管,何况那时候我很有把握,不是要舍了自己的命。”
“不是说你不会水?”
“会,只是我懒得向人说那么多。”予翀又笑一笑。
闻者有心。柳乐想自己是不是也包括在懒得说的人中,倒不好再问。
顿了一会儿,她问:“你是在船上瞧见了?”
“你们刚落水时我没看到。”予翀低下头,“幸亏有人看见喊起来,但那时离得还远,江上船又多,我怕乱起来把你丢了,又多等了一时。本以为你们会往下游漂,我想着跳到江里上龙舟去追,没想到你竟是漂来了,省去不少事。不过到底是太险,要是我陪着你们就好了。”他懊悔地补一句。
他站在那儿,不知是不是准备走的意思,柳乐急忙说:“我还想好好谢一谢李烈,若不是他,柳升和柳岸……”
予翀点点头:“由你安排。不过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那么多人,即便不是李烈,亦有别人能救两个侄儿。倒是你”他定定地看着柳乐,“你真正救了魏勖一命。”
柳乐连连摇手,脸都红了:“我没有……那时他凑巧在旁边,但我不是想着要救他,我又不会水,自己命且不保,谈何救人。”
“魏勖本人说你救了他,小孩子心里明白着呢。”予翀笑一下,又正色道,“不管是不是凑巧,反正若非你把魏勖拉到你身边,若船上那两人抓住他,他便没命了。”
“那两个掌船的?他们要害魏勖!”柳乐惊呆了。
“他们是受人之命,有人要害魏勖,不然好端端的船怎会突然沉了?”
“谁要害他?”
“还不知道,我没问,跑不脱就是那些人。”
柳乐不知是哪些人,谁都不该。“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可是他身在帝王家。”予翀平静地说,眼神很严肃,“一个不慎,就会给人可乘之机。”
柳乐感到脊背发寒,他也是在说自己吧。
他就是一个没小心,害瑶枝姑娘丢了命。
趁这时候,她可以问问那件事。但她止住了自己,他不会说的,那是他最痛的伤疤,她何必再去揭开?
她的胸口又钝钝地疼起来,仿佛有个铁块硌着她的心。
予翀的话音变柔和了:“不用怕,不会再有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先前一个样。”
啊,先前。柳乐对上他负疚的双眼。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