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去,席上骤然静了。燕王妃只敢从眼皮下瞅瞅客人,不知如何是好。予翀也不用人让,自管自垂目喝酒,绝不向周遭望一眼。
为免尴尬,柳乐便找话和燕王妃说,问她封地上的事。燕王妃的言谈中透出对王爷的事务所知不多,平日只呆在王府,没多大有趣,但她更不喜欢京城,盼着尽快回去。柳乐明白,因为她快要生产了,自然希望回到熟悉、清静的地方。
这时当着晋王,燕王妃自然绝口不提与孩子相关的事,便是刚才两人在屋里说话时,虽然柳乐瞧出来她一心盼着孩子出生,但因柳乐没有孩子,所以她并不多谈。
燕王妃真是温柔有礼的人,却偏嫁给了燕王,那样一个骄横跋扈的性子,和她一点儿不般配。柳乐心道。
大约过了半刻钟,一个妇人低头进来,走到燕王妃身边,向她耳语。
燕王妃抱歉地看看柳乐,站起身:“燕王要我也去一趟,二位少坐。”
两位主人相继离席,不知是何故,柳乐心中纳闷。而那传话的妇人陪燕王妃走到门口,又返回身,向予翀柳乐二人走过来。
她好像在散步一般,脚底慢慢悠悠,目光也十分奇怪其中好似含着悲含着愁,但仔细看去又是一片木然。柳乐心想:她到底在看我还是看予翀,怎么那双眼珠直通通、不会动似的?
妇人一直走上前,站在了柳乐旁边,微微垂下脸,目光对着柳乐。柳乐这才肯定对方是在看自己,心中一诧:怎么她好像厌憎我。这人是谁,如此无礼?
不过瞬间工夫,妇人脸上堆出笑:“燕王殿下说多有怠慢,等会儿就来赔罪,二位请先用。可容我作陪?”
柳乐说:“客随主便。请坐吧。”
立即有侍女搬来一张小桌和圆凳,安在燕王夫妇桌椅下首,又奉上一套杯盏。柳乐暗自忖度这妇人的身份:燕王既能让她来招待客人,她在王府的地位肯定非同寻常,从侍女为她斟酒时的毕恭毕敬也瞧得出。可她究竟是什么人?若说是王府的管家,她的神情却不像;说她是王爷或王妃的乳母,年龄又明显不对。
这妇人年约三十左右,生得微胖,长圆的脸,白净面皮。这样的样貌本是天生显得和气,她的面容却十分阴郁。当柳乐不望向她时,总感觉她在悄悄打量自己;而瞄向她时,她分明是低垂着目光。但她立即知道柳乐在看她,抬起眼,笑道:“我嘴笨,不会讲话,还是请王妃听听曲儿吧。”她转头向侍女吩咐,很快,庭院另外一头支起琴桌,一阵轻柔的琴声缓缓淌来。
予翀看似全然不把妇人瞧在眼里,他继续吃菜,喝酒,偶尔扭头劝柳乐尝尝某道菜,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可是从他阴沉的眼眸中,柳乐感觉出他也在暗中注意这位妇人。
最后一道菜上了后,燕王才回来,只有他一人。他一边坐下一边说:“是一位昔日的朋友,听闻我回京,直接找上门,定要见我,这人难缠得紧,推不得,只好请六弟和弟妹原谅。”说着,他又看那妇人,笑问,“怎样,晋王殿下没有生气吧?”
对方十分坦然地回答:“恐怕我没招待好晋王殿下。”
燕王没说什么,挥挥手,妇人便下去了。
“这次回京,没带太多人,这位做事倒还精细,事情也放心交给她,六弟莫要见怪。”燕王笑着道歉。
予翀微微摇头,表示不怪之意,却说:“这位也是五哥所说的旧人吧,我瞧她有些眼熟。”
“果真?”燕王惊奇地看了予翀半晌,“六弟想起来了?”
“不,只是看她面熟,似乎曾见过,这位是?”
燕王不答,目光在予翀脸上逡巡:“奇怪奇怪,独独对我一个家仆记得清楚。”
“蒙五哥这般看重的人物,恐怕并非区区家仆。或许先前我来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