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把眼睛睁开一点儿:他坐在床边,双臂支着头,手捂在脸上,只露出一个满是胡茬子的下巴。
怎么这么丑,她心想。她记得他是个很好看的人啊。果真是吗,他是谁,是什么模样?她在心里苦苦思索,每次只差一点点就快想起来时,那影子一晃,又溜掉了。眼睛她想起来了,她还没看见他的眼睛。
她又把全部力气集中在手指上,挪过那一寸的距离,抬一抬指尖。
他猛地放下手臂,向她望过来,眼睛红通通的。
不过,一张脸毕竟也算好看。她记起他以前的样子了那对黑色的、夜空般深邃的瞳仁。不枉我死在他旁边,她想着,阖上了眼睛。
“青青”
她总是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真,不过这一次,她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她听见有人唤她“青青”。
青青,只有一人这样叫过她,而他已经死了。说来稀奇,她能够确信自己还没死,既还是阴阳两隔,又听见他唤她,那就只能是做梦了。
“青青”
她惊讶地转头,遇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似乎含着一抹挑衅,又含着胆怯,含着笑意,在说那一声是唤她不唤她“柳姑娘”,唤她青青。
她慌得或是高兴得忘了垂下头,一直朝他脸上、朝他眼睛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