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反正,任你怎样像棵水芹菜似的人,进了牢里也得变成寒葅酸齑。”予翀抬起手,三个手指尖互相一碾,下了结论。

柳乐哆嗦了一下。他轻飘飘的话语像冰锥子一样扎在她心上,令她遍体生寒。

“我把你吓坏了。”予翀向她脸上看一眼,忽地笑出声,“柳乐啊柳乐,你真是天真得可以。别人说的话你这样容易就信了?计衔山又没给关进去,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有个在位官员的父亲,人家敢随意作践计员外郎?就不怕有朝一日计家又翻了身,比如像今日。再说钱能通神,计家使过不少银子吧。忙着数钱,谁还打人?当然,牢狱里人杂,有一时照应不到处,难免让他挂点皮肉小伤,那都不算什么。不过计正辰一路春风,没栽过这样的跟头,恐怕难免心意消沉,何况又……总得一段时日缓缓。”

柳乐知道计晨心性豁达刚毅,不会一蹶不振。可予翀关于牢狱那些话还是令她分外难受。

她默不作声坐了一会儿,又问:“那一万两银子查出没有,总是有人陷害他。”

“拿出一万两银子,就为陷害他,这人和他结的仇可真够深的。”予翀笑道。“没查出来。你要是知道谁与他有仇,可以让计正辰去递状子;若不知,就当真是从土里挖出来的罢。”

柳乐不语。

予翀又开口,打断了她的出神:“你上回说没给过计正辰机会,没人听他自辩,这话说得不对。我去打听了打听,其实案子审得很公允,都是照章审理,一点儿藏掖没有。从荥阳押来的几个人与计员外郎对过证,他们咬定与计正辰合谋,证据是他们用的土石和计正辰所绘的工程图样相符,计正辰是故意做出这样一个少用石料的设计,多采出的矿石就可以挪为它用。只要计正辰解释清楚他设计这件工程为何用石少,便可脱罪。可是他却没有,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柳乐猜不出。他怎么可能不为自己辩解?

“或许他确实以为自己的设计有问题?”她想了想说。

“这么说他是谦虚。嗯,在这个关头还首先反躬自省,计员外郎真是令人佩服。”予翀笑道。

“他肯定不是有意那样设计,可能之前有个关节没想到,后来才发现是自己算错了,故此不好说明。”

“你的意思是他进了监牢才茅塞顿开?恰恰相反,他的表现倒像是突然智穷才尽了。他只能一遍遍重复那些在纸上写着画着的东西,至于为什么那么写那么画,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柳乐呆呆盯着予翀。

他蓦地笑开了:“好了,咱们两个谈论别人的事,大可以直截了当。你认为有没有可能答案明摆着他说不清楚,因为他根本对建造水坝一窍不通。”

“胡说!”柳乐大声驳斥。

予翀也不见怪,仍是笑一笑:“我问你,这回之前,他去黄河边上实地看过没有?”

“当然去过。”

“是游山玩水去了?待了几天?”

第37章 以后不会让你疼。

柳乐语塞。有一年, 计晨去她家里说,他应禹冲之邀,准备去中原一带游玩游玩。他回来时, 又带了土仪送来。不过她不记得计晨在那儿待了多久, 可能有大半个月吧。

她轻声道:“他去过黄河。他还研究过很多河工书籍。”

“没听说过坐在书房里治河的。河水有万般变化, 他有没有见过一年四季不同时候的河道宽窄、水流大小?纸上谈兵都比他来得牢靠。”

总比你空口嘲笑人强,柳乐暗中想。她马上说:“即便是他不懂, 但他绘的图纸也请部里经验多的几位大人瞧过, 并没有瞧出不妥。”

“那又如何?”予翀不屑地哼一声, “瞧不出, 只能说明他们是一帮老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