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也停了停,笑着说,“只是想来有点儿怪等到我们都老了,死了,一起葬入王爷陵中,那个时候,可到底算什么?到底在哪儿,算是和你‘死则同穴’呢?”
把禹冲问住了,想了半天,笑着一挥手:“那个时候的事情不必管它,我们的魂儿在一起就是了。”
“那你怎么说得准,谁晓得魂儿落到天南海北哪一家去了?”柳乐笑问。
“你忘了王爷知道办法?还有那位道长,便是道长不肯传我,再过些年,王爷说不定会来找我。等那时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法子?”
“别问。”柳乐急忙说,“我不想知道,你也别问。”
“怎么,你不想下辈子和我你这就厌了我了?”禹冲很不高兴。
柳乐横他一眼,忍住笑,漫不经心道:“可是假若来世我们不是变作人呢?若我成了一只鸟儿”
“那我就是另一只鸟儿。”
“对,说不准就是这样。甚或我们变了花,变了草,那时候记不记得前世有什么用?”
“有用,花有花魂,草有草魂。”禹冲坚持道。
“万一我们没生长在一处呢?又没有脚,动不得。”
“总有办法。”禹冲肯定地说,“你看哪一株花、一棵草旁边没有别个花草,它们是怎么在一处的?到时我就托那些鸟儿、蝶儿帮我打听,打听明白了,我再托梦给花匠:‘你须把我移到某某方向距此某某路程某某山上某某林中最美的那株花儿旁边,不得耽误。必佑你福泽绵延,以报成全。’”
柳乐大笑起来,笑了一时,直起腰:“你说得对,每一株花,一棵草都不孤单。”她的眼睛向远处望去,追着天空一对飞翔的鸟儿,直到它们变成两个小黑点,飞过了天边……
她方才扭头说:“不记得也没什么,若我忘了,那么万物皆是我,万物皆是你。”
禹冲一愣:“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到了那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禹冲看着柳乐密密的、长长的睫毛调皮地眨动,像两只纤柔的翅膀在他脸上迅速一拂,又轻巧地飞开去,于是,他等着那双清澈、亮闪闪的眼睛再向他转过来。在等待的一刹间,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似乎又是恍恍惚惚。可是有一件事他很知道:眼前这一刻,抵得过万世千秋。他伸臂抱住她。
(正文完)
一山兰/文(晋江文学城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