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酒楼内一阵“咚锵”作响,杯盏全被打翻在地,时不时还有桌椅从二楼被扔下,楼外的人不明所以,却又不敢靠近,只能抻着脖子往里头瞧。

于是只见黑白交缠,剑光刺目,看来打得十分激烈。

店老板躲在柜台后面,无数次想出来劝架,又被那凌凌剑风吓得躲回去,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赶快分出个胜负来。

可那玄衣的公子偏偏还挑衅

“这点功夫,就想为她报仇?”

姑老爷啊,这何时才能停下?怕是他这店都要被砸了去!

褚缨懒散地抵挡了一会儿。看着他那双愈发愤怒的眼,乐得自在。

可心中又莫名有些烦躁。

几个回合下来,他便一直用那双眼瞪着她,快要溢出来的恨意刺得她有几招都差点没抵挡住。

讨厌,他真的很讨厌,哪里都很讨厌。从前,这双总流泪的眼令她厌恶,现在,这双虚伪的眼眸也令人厌恶至极。

恨“他”吗?

为何?

现在的李大人可是深得君心。身居高位,清名在外又何必,犯险来杀“他”?

褚缨挑开他的攻击,一手控着他手腕,另一手抬起,剑刃横在他喉前,将他抵在柱子上,冷下了声音质问:“你来杀我便是死,知道吗?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我?”

李连清挣扎了一下,抬眸看她,问:“为何要杀她?”

他攥着扇柄的手依稀都能看见青筋,仿佛也在昭示着他此刻完全无法掩饰的恨意。

褚缨的手将他手腕死死按住,用尽了力气,听此,眸中也染上几分怒。

“是他让你来的。”褚缨笃定道。

李连清入公主府,他不阻止。

李连清入按察司,亦是他所安排。

此时此刻,李连清出现在西州边城,又来到南州,若说没他授意,褚缨是不信的。

褚危从有了让李连清入按察司的念头开始,便没想过让李连清活。褚缨那时便觉着不对,难道,李连清就这么蠢,蠢到想不出这个道理,蠢到她露出那么一丝丝线索,就要苦苦追过来送死?

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铺满利刃的双眸,与谁都不一样,与季卿不一样,与她认识的李连清也不一样。

褚缨的手收紧,眸色愈发冷。

“回答我。”她咬牙,“他让你来的,是与不是?”

可李连清只是用那双眼眸瞪着她,怎么也不开口。

良久,那眼眸中流出了一滴熟悉的泪。

褚缨忽然感到一丝心安。

她笑了一声,将他往后一推,收回剑,也松开了手,话语重新松散下来:“想知道我为什么杀她?这么恨我?”

“怎么,你还真以为,她有那么喜欢你,需要你来为她报仇雪恨?”

那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激得李连清顾不上腕上的疼痛,立马就又持扇攻上去。

褚缨将剑背在身后,单手重新钳住他手腕,将他本就发红的手腕掐得颜色更深。

褚缨提声:“她若还活着,见你这般送死,只会更加失望!”

这蠢货,忘记答应过她什么了吗?瞧这架势,是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了给她报仇?

褚缨将他甩开,任由他撞到桌沿,提剑抵在他心口,深吸口气:“我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杀你。但你仍要为今日的莽撞,付出一些代价。”

剑尖往前送,刺入他胸口。

接下来,他却露出一抹笑,嘴里吐出一句:“果然。”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是让褚缨狠狠一顿,她意识到什么,猛地拔出了剑后退两步。

李连清不是那么蠢的人,贸然追过来,定然不可能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