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问问她，既然不爱他，又何必把他带来这个世界受苦？

眼前这个女人性格看起来更为温婉，虽然很不想承认，不是他的母亲。

“阿祉，她骗你的，她不是我的母亲。”他端着一副波澜不惊的语调，将她的手攥紧了。

只有阿祉不会骗他，只有她不会伤害他。

他不再奢求母爱，只要阿祉爱他就足够了。

“今天晚上她扮成你来骗我。”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想起来又是一阵恼怒，看那女人的眼神愈发冰冷，“阿祉，灵魂离开身体太久会回不去的，她想抢了你的身体，所以她才会骗你。”

“可她看你的眼神很温柔，对你说的话也……”

他不想告诉她自己的过往，揉揉眉心：“今天冉姐姐说过的，那些白骨至少死去了几十年，而我才十七岁，如果她没有骗你的打算，那她就是认错了，我不是她的孩子。”

不是她的孩子。

一句话，让面前满含期待的女人，神情瞬间失落下来。

他说他十七岁。

十七岁，如果她的孩子好好地活着，也应该是这样，意气风发，穿得干干净净，身上衣服没有一个补丁，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陪着他，教会他懂得世上最纯粹的爱，相携一生共白首。

无论他过得好不好，自己都不会再知道了。

她又一次认错了自己的孩子啊……

烛乐已在无形中聚起云霁剑的形状，横剑指向她。

所有企图伤害阿祉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冉云祉把他的手扣住，替她哀求：“算了吧，她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可怜人，放过她吧。”

听到她的话，他怔了一下，云霁剑缓缓消散无形。

“你能让我们走吗？”冉云祉问。

女人凄惨地笑了一声，视线再度望向他们，少年还是紧紧地护着他的女孩，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愿意再多看自己一眼。

她退后两步，划开结界一角，喃喃道：“你们走吧。”

既然不是，就没有再度纠缠的道理。

烛乐牵着她转身就走，走到出口，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片刻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结界。

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时，戴苍和冉云清还在熟睡，对周遭的一切并没有察觉。

烛乐端坐在那里，倚着墙壁微微仰头望着外面天边的星辰，目光悠远，有些心神不定。

看到她睁开眼睛，他的眼睫才动了动，用唇语告诉她再睡一会，冉云祉摇头，从他腿上坐起身，示意他们调转一下位置。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冉云祉才不管他，已经把披风拢在他身上让他躺好了。

他还懵着，冉云祉握住他的手心，在他手掌上写字。

“你看上去很不开心，是不是想起你的母亲了？”

他明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开心都能被她察觉？他摇头。

不想，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想的。

他没有忘记她的脸，只是因为那是第一个伤害他的人，是她亲手将他推进了地狱里，以至于他此后的人生再无温暖。

她继续写：“你这么好看，你的母亲也一定很漂亮。”

她总是说他很好看，他并不觉得。不及她漂亮，她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他捉住她的手，在上面写：“不提她。”

一时她不知道写什么，烛乐从侧躺的姿势改为正躺，正好对上她垂下来的视线。

他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柔软又不设防的自己。

“睡吧，晚安。”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揉揉他的脑袋别开目光，柴火将她的脸映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