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只苍蝇，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有千百万只利爪在他头上来回地戳，头痛到快要炸开一样。

“一次消除她的记忆，一次消抹别人对她的感情，一次错，步步错。无乐，你回不了头了，承认吧，你就是一个卑鄙的人……”

卑鄙的人，卑鄙的人。

回音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回荡，他反复念叨着，意识慢慢被扭曲，渐渐认同这句话。

苦笑一声，他不就是一个手段卑劣的人么？

“烛乐，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女孩清甜的声音破开了鲛人泪的围剿，他眼睛眨了眨，空洞的视线聚焦，终于看清面前的人。

沙滩上江遗已经离开了，他在这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早已经暗下来，少女的脸色也是模糊不清的。

冉云祉牵起他的手，皱着眉仔细端详，有些生气：“你这又是怎么弄的？”

好端端的，手上又是一道狰狞的血口，他就站在这里，丢了魂似的，像个傻子一样任血哗哗流着又结了痂。

“受伤了就来找我帮你疗伤啊！”她心疼地握紧灵泉玉，正要出手。

他这才反应过来，攥住她的手腕，摇头。

她上次都快要死掉了，不能让她再用灵泉玉，她会难受的。

他把自己弄伤痛些就算了，又怎配让她发着高热来治疗他？

他固执地不退让，冉云祉叹了一口气，只好将他拖进屋子里，给他消毒，上药，包扎。她没有说多余的话，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突然唤道。

“阿祉。”

“嗯？”听到他声音里的沙哑，她担忧的望着他。

感觉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

“我要是做了错事，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冉云祉看着他，突然摸了摸他的头。

“姐姐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人又不是神，不是精密的仪器，不犯错那还是人吗？”

她的手指温暖，所到之处似带有一股奇特的魔力，让他冷寂的身体渐渐回暖过来。

“我也会犯错呀，姐姐也没有怪我。我们还小嘛，还有犯错的机会。所以，如果你犯错了，我会替你纠正的。”

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近乎绝望的身影，好像无论他身上有多少罪孽，这双眼睛都会帮他清除所有，包容一个阴暗扭曲的他。

他突然感觉眼眶一阵湿热，好像有什么要夺眶而出，可是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流过泪了。

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不能犯错，不能出错，犯错了就不会有人再靠近他，喜欢他。

后来他被放弃，被陷害的时候，那些人在他耳边重复着说：“错就错在你那么惹人注目，我们才想把你给毁掉，天之骄子沦落到狗都不如……呵呵，都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以至于他成为无乐的时候，每时每刻提醒自己不要犯错，把自己训练成一件趁手的武器，哪怕受伤了或者痛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应该承受的，毕竟谁也不在乎他。

渐渐地，他也不再奢求别人的喜欢。

而她却告诉他，他们还小，可以犯错，只要有她在，她会为他纠正一切。

他还有纠正错误的机会吗？

心仍在跳动，告诉他并不是一个死物。

脸深深埋入她的掌心，脸色苍白如同碎裂的琉璃一般，有种令人窒息的脆弱。

他的语气轻柔，近乎哽咽：“阿祉，对我好些吧。”

有你在，我才有了再次接近光明的渴望，哪怕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我也甘愿。如果你是我的救赎，我甘愿为此脱离无乐的身份，从此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