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苏的身?影好似僵了?片刻,随后低沉的嗯了?声,合衣躺下。
这是二人?成婚以来第一次同床共枕。
在陆家时,慕苏虽同朱虞在一间屋,但睡的是小?塌。
床很小?,郎君紧挨在身?侧,熟悉的沉香瞬间将朱虞包裹,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并肩而眠,可朱虞心中却未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她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雁莘,无心其他。
黑夜中,泪无声没?过耳畔,她能一次次安慰自己慕苏说?的对,那崖底是潭,雁莘或许还活着。
可同时她心中又清楚,这样的安慰太过苍白。
先不说?雁莘落下的地方是否刚好是那千缘潭,便?侥幸真的落入水中,再有幸没?有被水中石块伤及,可昏迷过去的雁莘又如何能从水中脱险。
雁莘活下来的几率不过千万之一。
可她眼?下也只能相信雁莘福大?命大?,她接受不了?雁莘不在人?世。
若是可以,她愿意用她的寿命,她余生的欢喜,换雁莘活下来。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穿过她肩背环在她腰间,将她揽进一个怀抱,头顶传来温柔的嗓音:“若是想哭,便?哭出来。”
朱虞再也忍不住,蜷缩在慕苏怀里放声大?哭。
慕苏轻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先是施老将军病逝,而今又是雁莘落崖,柔弱的女郎哪里撑得?住。
朱虞不知哭了?多久,也始终无法合眼?。
雁莘与她朝夕相伴十?几载,从未分离过,今朝眼?睁睁看着她落崖却无能为力,她的心痛的犹如刀剜,眼?泪如决堤般止不住,又哪里能睡得?着。
慕苏怕她哭坏了?身?体,点了?睡穴才让她睡过去。
习武之人?视力非比寻常,借助微弱的月光,他便?能清楚的看见女郎满脸的泪痕,轻叹声淹没?在黑夜中。
她本是柔弱善良的女郎,被逼着一步一步用血泪铸成铠甲,让自己变得?坚强勇敢,她这半生如履薄冰,在意的,能失去的少之又少。
与他也算得?同病相怜。
这一夜,慕苏终于看清楚,他对她一切爱护回护皆始于怜惜。
至于何时心动,却是说?不清了?。
慕苏轻柔替朱虞擦去脸上泪痕,将她往怀里拢了?拢,用身?体挡住渗进来的寒风。
在这个荒凉大?山的茅草屋中,二人?相拥而眠,汲取着唯一的来自对方的温暖,度过了?这一个寒夜。
直到?太阳初升,阳光透过茅草屋照在床榻,朱虞缓缓地睁开眼?。
一缕阳光洒在身?侧郎君的耳畔,不知是不是因几日没?刮胡须的缘故,郎君的轮廓似乎比以往硬朗不少。
目光无意中落下郎君染血的肩上,朱虞雁莘渐渐黯淡下来。
她以往只知慕少卿断案如神,犹如在世青天,亦知他武功高强,少有敌手,心中对他多有崇拜。
而经此一程,他将她护在怀中厮杀时,面对她的担忧,他只轻飘飘一句,像这样的刺杀,他早已屡见不鲜,不足为惧,她这才知晓那些?为人?传颂的声誉背后,他都经历着什么。
可她瞧见的郎君,时而不羁,时而灿烂,时而沉稳,但却从不见他说起半分危险和艰辛。
然仔细想想,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在刀尖上舔生活,且他还断案无数,风头无两,更是惹人?忌惮,不光要面对凶恶之徒,还要谨防政敌的暗箭。
只这一切,他从来不说?,就好像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刀枪不入,有如神助,无所不能。
就连曾经的她也这么以为。
可但凡是人?,哪能刀枪不入,若世上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