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已是药石无医, 喝不喝药作用不大,他不惧死亡,可他怕他走了?,留他们母子在陆家受人欺凌。
如今家主之权被二弟架空,他没有?别的法子,唯有?以断药胁迫,期盼族老念着往日情分,或许能为妻儿?博得一线生机。
施幺娘含泪摇头:“方爻,你?没有?对不住我,是我牵连你?。”
就因他要护她,才会被陆家放弃,软禁至这方小院。
“不。”陆方爻握着施幺娘的手,咳嗽几声,才缓缓道:“幺娘,这是我能为你?和知行?做的最后的事了?,二弟或许以为我以断药胁迫族老将?家主之位给知行?,可族老们心中清楚,我意非如此,知行?今年才十六岁,没了?母族支撑,又?有?二弟虎视眈眈,送他坐上家主之位等同让他送命,我只是希望,族老们能看?在昔日万般疼我的份上,愧疚也好,念旧情也罢,只要待我走后,能让知行?在陆家平安顺遂,让你?余生无忧,安稳终老。”
若施家还在,他自不必思?量这许多,有?施家撑腰,知行?必能安坐家主之位,就算不能,也不过一纸和离书,让妻儿?投奔娘家,也能保后半生无虞。
施幺娘强忍着哽咽,半晌说不出话。
大夫说方爻的病不宜忧思?,她这些日子都只是暗地里抹泪,尽量不在方爻跟前落泪,生怕惹他伤神。
房门外,陆知行?紧攥着托盘,盯着刚熬好的药红了?双眼?。
这些日子他每日按时熬药,可父亲从不曾喝过一次。
他知道,父亲这是想用性命为他和母亲求一线生机。
陆知行?抬手抹去眼?泪,稳了?稳心神,才推门而入,这回,他没再上前劝父亲喝药,而是将?托盘放至桌台上,走到?床前噗通跪下。
他这一举动将?陆方爻和施幺娘都惊着了?,施幺娘正要起身来拉他,就听他道:“父亲,若儿?子的生机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儿?子这一生都不会放过自己。”
陆方爻听他这般说,心中因急切脸色涨红,又?急咳几声,施幺娘忙替他抚背安抚,却没出声斥责孩子。
良久,陆方爻才喘着气道:“你?这孩子怎看?不懂形势,父亲的病本就治不了?了?,就算喝药也不过多拖些时日,能用这些时日换来你?和你?母亲余生太平,值当。”
陆知行?以前不敢忤逆父亲的意,生怕惹父亲生气,病情加重,可现在他忍了?忍还是跪着不肯起,语气坚定道:“可儿?子觉得不值当,父亲哪怕多活一日,儿?子都是欢喜的,父亲,您喝药吧,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处,便胜过万千。”
“至于父亲所担忧的,儿?子向您保证,只要儿?子活着一日,就断不会让母亲受委屈。”
陆方爻盯着儿?子,怔愣良久。
他和幺娘只有?这一个孩子,自来是万般宠爱,不舍他受半点委屈,他曾经也是家主嫡子,自小就被管束学习诸多,日复一日,让他没有?半分自由,他遵循族中安排进京科考,在遇见幺娘之前,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也渐渐的忘记了?他不只是陆家家主,还是陆方爻。
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过那样的日子,因此,他对知行?多有?宽厚纵容,有?时甚至会帮着替知行?遮掩,应对族老们的考核。
渐渐的,养成知行?一副纯良性子,当出事时,看?着知行?茫然无措的神色,他也终于理解父亲当年为何对他那般严厉。
但他不后悔。
知行是他和幺娘精心爱护长大,他很清楚他能做好一个好家主,只不过如今年纪太小,他尚且不能应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又能如何翻天。
族老们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对知行?也自来都疼爱有?加,原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