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苏只?是随口一问,闻言自不追问,见人?始终不愿抬头,便知方才将人?逗过了,遂安静品茶,给朱虞时间?缓和。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女郎才终于抬起头,轻声朝他道:“谢谢你。”
女郎音色婉转,含羞带娇,蕴藏水光潋滟,慕苏眸色微沉了沉,用冷水泡下去的?异样竟又有?了冲动。
他错开视线,仰头一口饮尽杯中茶。
杨清琢这个混账!
见慕苏没应声,朱虞便继续道:“去岁外祖一家离京,我没办法去见一面?,心中始终挂念,愧疚难安,谢谢你,替我带回外祖父与舅舅书?信。”
慕苏听见女郎声音中的?哽咽,轻皱了皱眉:“没办法去见面??”
朱虞微低下头,道:“那日祖母让人?封了嫆宝轩,不让我离开。”
不必朱虞细说,慕苏也?明白朱老太太用意。
施家大爷在边关被军饷案牵连,加上打了败仗,被有?心人?利用,罗织罪名?,上奏朝堂,圣上龙体抱恙,太后亲政,念及施家往日军功,免除死罪,满门流放。
这种时候,撇清干系都来?不及,谁敢往上凑,朱老太太自不肯让朱虞去送施家人?。
于理,没有?错处。
于情,却未免狠心苛刻。
也?不知那时被困在院中的?女郎是多么的?绝望。
慕苏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外祖一家,如今可好?”
朱虞侧过身偷偷抹了泪,整理好心绪道:“外祖父信上说,一切安好。”
大舅舅二舅舅也?都亲笔写了信,恭贺她新婚之喜,让她好好生活,无需挂念其他。
可她怎能不挂念。
施家事发突然?,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她一定要想办法去见外祖父舅舅一面?,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苏也?想起了施老爷子?。
世人?皆知,施老爷子?与慕家有?恩,在朱大爷夫妇遇难后,以恩情换这一纸婚书?,却少有?人?知,慕家到底欠了什么恩情。
就连他也?不清楚。
每每问起,父亲只?说是祖父欠下的?,具体却不肯细说,他问不出来?只?能作罢。
老爷子?欠的?债,儿子?还不了,可不就该孙子来还。只是他想不明白,老爷子?也?不止他一个孙子?,怎偏偏落到他头上。
他甚至怀疑过,这并非老爷子?欠的?债,而是他老子?欠下的?。
如此?才说得通。
“施老爷子?……外祖父想必待你很好。”
朱虞轻轻点头,提起外祖家,女郎眼里明显泛起了笑意,话也?多了起来?。
“父亲母亲遇难后,外祖父和两位舅舅还有?姨母常来?看我,每回都要带些稀奇的玩意儿哄我开心。”
那会儿施家正鼎盛,祖母虽有?不虞,但并不会阻拦。
“二舅舅每回来?都要将我带出去玩,实则是外祖父外祖母挂念我,老人?家不好常登门,便常让二舅舅将我抱回施家去。”
“姨母与母亲生的?像,我哭着寻母亲时姨母总会穿上母亲生前?常穿的?衣裙来?哄我,每每那时,外祖母就坐在一旁抹泪。”
她十二岁时外祖母病故,她在施家守灵,住了半月,回去后祖母便罚她跪了祠堂。
常妈妈苦口婆心同她说,她到底姓朱,不姓施,便是守灵,也?不该半月不归家,传出去叫外人?怎么想。
并非她不顾及朱家,而是因为姨母因外祖母过世悲痛之下生了场重病,姨母待她犹如亲母,那种时刻她怎能离开。
可这个理由在朱家站不住脚。
她跪了两日,祖母方才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