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日相处,她很清楚江重雪并没有断了让她回去的心思,尽管她一遍一遍地说爱他,尽管她一遍一遍地说离不开他。
可他梦网中看到的一切,让他的心念无法更改。
他所看见的她,本可以在一个太平盛世,按部就班地生活。那里没有伤人的妖魔,没有吓人的鬼怪,没有战乱,没有困苦。她已经凭自己的努力得到很好的人生,不必朝不保夕,不必跟着他面对一切不安定因素。
不能,也不该,为了他,放弃她所有的一切。
这种想法也仅仅是在她想要给他再过一个生辰时有所动摇,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沈沉舟身体里的血已经淌尽,血液在唇角干涸,他动着干裂的唇,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苦心钻研十年、用那半副神骨制成的护体鳞甲,被江重雪轻轻松松用一把破剑击溃?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怎样的努力都不如江重雪兴起时的随手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都是仙门之人与魔物的子嗣,江重雪可以被众人爱护着长大,他却要被涣羽那个疯子动辄侮辱打骂?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选他?
沈沉舟慢慢向林雁抬起手,眼中光芒回光返照一般闪了一下。
江重雪注意到他的目光,将林雁往怀中一带,将手中剑刃尽根没入。
“你答应过我的”
阿末时期,魔族的孩子忌惮他,沈沉舟时期,没有同孩子们玩乐的时间。他就这么孤僻着长大,回忆里同那女子玩球的记忆宛如反刍一般被他翻来覆去回想,在累日美化中变成他唯一温馨的旧梦,在前世镜所见后又缠裹住他的心门。
那时候他不知道那个被他骗过,也骗过他,同他斗嘴同他撕扯的“小魔后”就是梦中之人,他只是单纯地期待,命里大抵有一个前世今生的情缘。
其实旧忆里还有与江见月相处的曾经,可那样的母子情谊,终究还是在后来的日复一日中变成淬骨的恨意。
不过现今看来,唯一的旧梦也是不堪的伤疤。
他好像活该什么都得不到。
包括她的一个眼神。
林雁已经在江重雪怀里哭成了泪人,她张着唇,看他身影在泪眼中模糊,如同虚影。
江重雪所看见的她,的的确确慢慢变成像魂体般半透虚影,他目光贪恋地描摹她的容颜,好像要将她刻骨铭记,可却在一次闭眼再睁眼后变成了释然。
林雁怕极了见到他这样的眼神,动着半透明的手胡乱抓着他的手袖:“你听我说,回去之后,好好生活,还记得小花圃那颗你说过不适宜种在此处的种子吗?今晨它发芽了,真的,它发芽了,回去好好养它好吗?等它开花,一定要把它养到开花。”
江重雪目光有一瞬间茫然,她继续道:“我们会再见的,在这之前,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许伤害自己,听见没有?
林雁抬手捧住他的脸,于他唇上轻轻一吻:“一定要记住,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爱你。”
江重雪怔怔地抚上自己的唇,清澈眼底盈着的泪迟钝落下:“我也爱你。”
虚影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第196章 独他身边暖如盛春。
凛冬白雪薄薄盖在空碧山山道密密麻麻的少年身上, 安然迈过第一道门的弟子齐列排在入门登记处,一个个报上自己的名字。
已入门五年的杨鸿梦已然成为资历极深的师姐,去年拔得锻器大会头筹, 风光无限。
她在炼器房闭门三日琢磨新的灵器, 今日出门散心, 瞧见门口盛况,恍惚想起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