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颈上的剑缓缓滑落在地,秋萤的腿也在剑刃落在地上发出尖利声音的同时被抽走所有力气。
瞻天在她瘫软倒地前捞起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他忍不住想埋怨她,说看你非救不可的人。可目光落到她空洞的眼睛上,突然想起当初村民死在她眼前时她的样子,心不由得软了,埋怨的话也顺着咽了下去。
这修士死相有些骇人,他知道她吓坏了,但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别想了。”瞻天把她打横抱起,开口道,“回去好好歇着,送你那东西还压在枕头下没丢吧?枕着它,好好睡一觉。等雨没那么频,本尊再给你寻一些更漂亮的落花景。”
失了神的秋萤似乎因这话缓了过来,放空的眼有了神采,渐渐蓄满泪,在泪滚落前埋头于他怀中,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逸出。
“别哭,”瞻天唇抵在她的头顶上,低低道,“本尊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落单了。”
救了人被反咬的事好像对秋萤打击很大,她又像刚来魔域那般恍恍惚惚,宛如行尸走肉。
瞻天推了手头上的事,日日陪着她,与她在藏书楼并肩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没别的法子,他甚至想到了小时候坐在母亲膝头听他讲故事,听父亲讲在外的见闻,他想这么做,却又想起来,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他讲不出什么好故事来。
这么多年了,也没活成一个人样。
其实魔域也不总是天天阴沉着,偶尔会有天比较亮的时候,这样的日子就相当于凡世的阴天,雨滴将落不落,百姓除非有必须要出去的事,否则只会待在家中。而魔域的这一日,自然也没有魔物会喜欢。
瞻天知道秋萤会喜欢这样的天色,于是在某日天微微泛着亮光时,他抱着坐在榻上发呆的秋萤出寝殿,幻出一棵飘着落花的树,同她一起坐在树下。
原以为这一日与往常那些日子没什么不同,瞻天任她轻轻靠着他的肩,却听她缓缓开口道:“瞻天,我想通了,我不争了,日后就与你在魔域孩子的事,也随你。”
听到这句话,瞻天第一反应便是欣喜欲狂,可体内属于阿迟的那部分却又不快乐起来。
他知道阿迟在不高兴什么,因为秋萤所谓的“想通”,也不过是被那修士伤透了心,故而对现状的屈服。
阿迟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同时,还想要她随心而活。
可瞻天没那么伟大,他想要一个人,只要对方臣服于他,想什么、心愿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他竭力按压下/体内阿迟的抗拒,揽过秋萤,埋头深吻,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一道气息都不肯放下。
她的唇很软,比他还是凡人时吃过的任何一道面点都要软。软得他不自觉合上眼,全身心品尝这道佳肴。
在他不自觉的沉沦中,秋萤缓缓睁开眼,淡漠眸光掠过他,抬眼看大亮的天光与纷纷落下的花雨。
那天雨下的不大,比现在飘零的花雨还要逊色许多。所以在那细密的雨声里,任何声音都十分清晰。
回忆里,秋萤看着走到身边的修士,问道:“你想带我走?”
“不,”修士敛睫摇头,笑容有些苦涩,“想求姑娘做一件事。”
“什么事。”
“当初姑娘所言,找到解决瞻天的法子再回来找你,可还记得?”
秋萤一听,有些激动,圆眼瞬间亮了起来:“自是记得,你们有法子了?是要我动手?”
“是,但除此之外,还想请姑娘陪我演一场戏。”修士缓缓道。
“什么戏?”秋萤问道。
修士落目于缓缓落下的雨,轻轻开口道:“一场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戏。”
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