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这里离酒店不远,一路都?是宽敞大道,车来?车往,还算热闹。
裴空青一直没回头,一直在抽烟,一根接一根,浓烈烟雾始终笼罩着那只漆黑沉闷的?脑袋,最后?一整包都?抽完了,他捏扁烟盒,扬手扔进?了路边草丛里,屠准走到那个位置时,又?弯腰到草丛里把烟盒捡出来?。
抬起头,就撞上一张铁青的?脸,他侧着身,头颅微垂,幽冷眸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是说不出的?颓厌、阴鸷。
两人的脚步就这么莫名停住,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屠准胸口像是淤堵的?浑浊河流,闷胀的?,苦涩的?,酸痛的?,呼吸无法?畅快流通,眼泪在他冷漠的注视下狂涌而出。
裴空青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好像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他招手拦下出租车,长腿迈来?,拽着她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塞进?车里,两人打车去了医院。
被烧烤竹签戳出来的伤口,隐约还有?些血色,其实是很疼的?,但当时情况危急,哪里还顾得上疼不疼,后?来?一路低气压,屠准也不想再说什么。
到了医院,两人照样形同陌路。
裴空青一声不吭地去挂号、拿药,这个时间?医院不算拥挤,但打针破伤风居然要排队,他眉眼低耸着站在队伍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明明是颓懒到过分的?模样?,却又?是那么奇怪的?明亮耀眼。
不多会儿,他收了手机,目光递过来?,正正好对上。
吃药、输液,屠准都?不怕,偏偏怕打针,曾经住在舅舅家,邻居家有?个漂亮女孩,就是因为打针落下了残疾。
但裴空青皱了眉,眼神逐渐不耐烦,屠准定定神站起来?,一步一步挪过去。
护士操劳一天?,精神疲惫,口吻也冷硬,叫屠准自己脱了外套撸袖子,长长的?衣袖怎么撸都?撸不到上臂三角肌的?位置。
裴空青走过来?,直接从衣领处扯开衣服,拧着她的?胳膊冷冰冰地叫护士打针。
消毒酒精冰凉?*? ,屠准害怕地闭上眼,手臂顿感刺痛的?同时,无处安放的?手也被一只宽阔温暖的?手握住,她得寸进?尺地将脸贴到他平坦紧实的?小腹。
“裴空青,我……”
“别动!”他固定着她的?身体,冷漠地喝住她。
男人的?体温灼热发烫,汗味裹着烟草愈发浓烈恣意,一点点清甜的?栀子香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沉甸甸的?安全感,以至于上臂的?刺痛抽离出去,她还眷恋着那份温度不肯放。
两人又?形同陌路地回到酒店,正好撞上刚从海边回来?的?杨蔚蓝和郭正。
他们手里拎着烧烤和啤酒,热情地邀请屠准和裴空青一起,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讲起海滩上的?烟花和浪潮,又?吐槽周边的?人工景点,称赞五彩绚烂的?城市灯光秀,最后?还聊到了附近美食城发生的?醉鬼伤人事件,说错过了一场英雄救美,却不知道面前表情恹恹的?两人就是当事人。
杨蔚蓝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烧烤吃完后?打发两个男人去丢垃圾,拉着屠准问怎么又?吵架了。
屠准说没事。
是真的?没事。她隐隐觉得,裴空青是在生自己的?闷气,医院里主动靠近的?手和怀抱,更证实了她的?猜想?。
竟还是个别扭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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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蔚蓝负责规划旅程和订酒店住宿,考虑到是蜜月旅行?,特意定了情趣大床房,半透明的?卫生间?,窗边十足碍眼的?大浴缸,花花绿绿的?氛围感灯光,以及床头柜上明目张胆的?避孕套……
屠准打了针没法?洗澡,闭上眼睛也就不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