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短短不过五日,华圣手就过来给他施了两次针灸,劝他要?戒骄戒躁,莫要?动怒。
深夜,姬寅礼站在殿门口,连鹤氅都?未披,就这么立在初冬寒风里,任风刮来的雪沫子凌乱扫在他晦沉不明的面上?。
“刘顺,你说她?如何想的?”
“奴才觉得,或许陈大人她?,也需要?时间适应罢。”
刘顺为难又迟疑的回道。其实他隐约察觉那?陈探花好似不大想嫁给殿下,但这话无?疑是要?戳他们殿下的肺管子,他哪里敢说。
“适应吗?我给她?时间。只要?不过分,她?要?多久,我给她?多久。”姬寅礼眼眸望向?南街的方向?,长久凝视,“但愿,她?要?的只是适应。”
十二月初,陈今昭告假的折子送到了昭明殿。
此时姬寅礼正在用早膳,闻言搁了碗筷,直接拿过折子展开迅速看过。
“她?身子怎么了?为何会腹部疼痛?”
他们有段时日未见了。
有?些话未曾挑明,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暂不想直面她?无?形中?的疏离,亦想给她?时间想清楚,遂这些天都?未召她?入昭明殿,而是让她?在偏殿用膳。
乍然听闻她?生病了,他突然想起曾经她受了惊吓回家后,发了急热又呕又吐的事,脸色不由?微变。
“殿下莫急,是陈大人她、她的初潮来了。”
刘顺小声说完这句,就退远了些。
姬寅礼握着折子站在案前,浑身的肌肉都?绷直僵着,长久没了反应。倏地他推开椅子疾步朝外走,脚步仓促,袍摆带翻了花瓶也不顾,冲出?了寝殿,驻足在了殿门口。
他抬眸遥望南街的方向?,胸口灼热,眸里洇开激荡。
“她?……”出?口的音有?些失调。他用力呼吸几番,竭力压了狂乱的情绪,好半会堪堪平复下来,方再次开口,“她?如何了?”
“总归是有?些难受的。”刘顺道,“这会卧榻难起,勉强用了两口热粥就又躺下睡了。”
姬寅礼听闻,脑中?立即闪过她?面容苍白,恹恹弱息蜷缩床榻的画面。当即难以按捺,此刻他恨不得立即见到她?。
刘顺伺候的久了,见此刻他主子这般神态,便赶忙抢在其开口要?求备马前说道,“陈大人还托人捎了话过来,道是这几日望能允她?在家中?安生歇着,待身子骨利索后,她?便会亲往昭明殿,来给殿下请安。”
此话成功让姬寅礼前往探望的念头偃旗息鼓。
而话里隐含的另层深意,也让他的情绪几番浮沉。
“送些补气血的东西过去,还有?暖炉、月事带等?物件,也都?别落下。内寝多宝阁里还有?副暖玉镯子,你去找找,一并给她?送去。”
嗓音里似压着力道,说话的时候他眸光始终不离南巷方向?,似要?穿透重重宫阙、条条长街,直抵永宁胡同的某户人家里。
“去告诉她?,将养身体最?为要?紧。这几日好生养着,莫受凉受寒,莫多虑多思,无?论有?何事,且等?来日再说。”稍顿,语气缓和了下来,“告诉她?不急,我在昭明殿里等?她?来。”
三日来,陈今昭的确是依言在将养身体。
受昔日那?烈性药的缘故,此番初潮来时,于她?而言,这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努力养好身子,以求日后来月信时能少?遭些罪。所以来初潮的这几日,她?是能不下地就不下地,抱着暖炉缩在榻间取暖,只要?精神稍好些,就赶紧用些热腾腾的补品,争取将气血补回来。
至于烦扰她?的那?些事,也暂被她?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