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提线木偶的那五年,她不管有事无事,都会想到溪山,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能逃离青旭宗,回到溪山,身旁还是自己最熟悉的妖们,继续过百年如一日的平静生活。

既然幻境已成,便该想想要如何出去。

岳听溪叹了口气,打算去洞府外转转,再尝试找一下青玉山人,没准还能讨论出离开之法。

怎料她刚推开石门,就看见一抹显眼的紫色小身影从远处奔来。

小家伙很快到了她跟前,仰起脸看她,呼吸声急促。

她是幼年的秦溯流,暂住山中那段时间,自己称她为“阿紫”。

这令岳听溪既诧异又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最深的思念里,也有阿紫一席之地么?

“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然而阿紫道出的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秦溯流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竟躺在了溪山的花海中。

她卧的那片地方的确绿意盎然、百花盛开,宁静而安适,是她记忆之中最难忘的景色之一。

可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的确非常怀念儿时在溪山暂居的那段日子,秦家灭门之后,她也将再度见到岳听溪当作活下去、离开妖魔界的执念与动力,只是相比溪山,更能铭刻于她神魂之中的,是母亲、妹妹两位血亲的惨死。

而联想触须碰到自己之前,岳听溪正全速朝自己赶来,两只相同的灰蛾又分别跟着她们,她便隐约有了猜测与答案,只不过还得见到幻境中的岳听溪才能确认。

一高一矮、一妖一人面面相觑,数秒后,岳听溪一把握紧小姑娘的手,牵着她走向洞府。

幻境里没了灰蛾的“隔绝”,秦溯流一进洞就浑身难受,指尖下意识凝聚火灵力,但烧潮气之前,她还是礼貌发问:“我能把这里的潮气烤一下么?”

“随你高兴,秦大小姐。”岳听溪特意强调了称呼,走到桌前坐下,顺势拿出茶具和茶叶,又煮起水。

秦溯流一边释放薄薄一层火灵力,一边忐忑地问:“你怎知……你几时知道是我?”

她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岳听溪坦白,却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忘记啦,不过相处久了也不难猜。”岳听溪拉出木椅坐下,托着下巴看她,“虽然你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但那段时光我一直记得。”

只不过,上辈子她亦遭遇太多,记忆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并没有一下子就想起来。

秦溯流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不该瞒你。”

她考虑过很多不能说的理由,但最后发现是自己不愿告诉岳听溪,生怕她想起上辈子是被谁人利用,最后又被谁人所杀。

二十年前的岳听溪一时善念起,救下两个孩子,其中一个二十年后强行掳走了她,夺走了她的自由,另一个将她当作对人界发难的垫脚石……任谁也无法轻易原谅那两个孩子的所作所为。

于是她干脆不道明实情,和岳听溪从头开始,没有过往,也就不会有所怨恨,更不会有所期待。

“那我也没跟你相认不是吗?咱俩姑且算扯平了。”岳听溪笑了笑,并不是很想现在就在这件事上刨根究底不管秦大小姐要赔罪还是要道歉,她们都得先从鸢尾鲸的幻境里出去才行。

待茶水煮沸,她将茶壶递到秦溯流面前,好奇问:“你怎会变回小孩子?莫非是灰蛾相连神魂之后的影响?”

“我无从得知,灰蛾也没有跟进来。”秦溯流摇头,“但我用蔺姑娘的法器护住了神魂,现下暂时还未感觉到这方面的不适。”

“那恐怕是你自己潜意识想变回这副模样。”岳听溪好像有点明白了,“你……很想念那段时光吗?但我并不记得为你或者跟你做过什么至关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