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赶紧的!”

就她们两个,又在熟悉的地方,她勉强还能接受被秦大小姐熟悉一下骨架。

“得罪。”秦溯流简单道了声,将手放于她两肩。

她小心又细致,同时按捺心中喜悦,不知不觉又一个半日过去。

黄昏来临,火烧云将天空染得大红大紫。

总算让骨架与新脸适配后,岳听溪立即让秦溯流撤去易容术,蔫蔫地踱出门,径直走向九里香花田。

她心里不舒服极了,迫切想找片最让自己舒适的地儿静静。

花匠婆婆恰好为九里香浇完了午后的份,此刻花田附近空无一人,淡淡香味沁人心脾。

岳听溪一走近就看到了老位置,溜达过去坐下,闭起眼睛,仰头放空。

妖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便想到,如果今日易容之事真换成这个年龄的秦溯流来做,又会如何?

而后回忆起二十年前在山中时,“阿紫”好像还挺喜欢抱她。

既抱蛇身,也抱她这个人。

但被小孩子抱一抱,任由谁都不会多想。她甚至还当过幼妖们的“大树杈子”,从肩头到胳膊挂了一串小家伙。

……现在就不好说了,至少她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胡思乱想之中,她听见了琴声,悠悠地从远处传来。

弹得虽有些慢,但能感觉到融入了情绪,很宁静,静得像是要跟周遭环境融二为一。

这令岳听溪莫名有种回到溪山的错觉,不过她很喜欢此刻的氛围,干脆往座椅里窝了窝,享受起琴音。

而在另一边的观鱼小榭。

蔺风轻边抚琴,边对秦溯流道:“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对某个人如此上心。”

她擅长弹琴,并且修习的心法也偏向静与净,亦因为一年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百药谷,琴音也不知不觉变得能够与自然相呼应。

现下这几支曲子,便是对她知根知底的秦溯流拜托她弹奏的。

“是吗。”秦溯流淡淡应了声,没有展开多言。

“当然,我是不会察觉错的。”蔺风轻笑了笑,“前些年,你再度跟兄长讲清楚之后,我们便猜你会不会跟钱途或爱刀过一辈子。却不曾想,你竟是对一名女子分外倾情。”

秦溯流并未立即接话,目光盯着水中锦鲤,将饼屑捏碎了一点点撒下去。

“何以见得‘倾情’?”撒完饼屑,她才问。

“眼神、言语、动作,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蔺风轻答,“待在你们俩身旁,我总会觉得我是多余的。”

秦溯流沉默了一阵,“你不会觉得恶心么?我身为女子,却喜欢女子,这有违世间常理与阴阳法则。”

“那又如何呢?”蔺风轻却道,“我们修行之人,哪个不是逆天而行?逆阴阳法则又如何?不曾骗人,不曾伤人,也不曾害人,有何不可?”

“更何况,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从来都不禁磨镜、断袖之事。只是世人闲话多,公之于众必定会引来评头论足,那倒不如不说,与道侣好好修炼、过日子才是毕生所求。”

“……但我配不上她。”秦溯流喃喃。

蔺风轻这回却险些弹错一个音,幸而她的琴技早已炉火纯青,只愣神一瞬,便继续不紧不慢地弹了下去。

“我确实听闻隐世门派有诸多上古传承。”她并不知道岳听溪的妖族身份,便认为她是哪个位于深山的隐世门派,“但秦家也不差的,你不必妄自菲薄,大不了……等我杀了夺舍者,替兄长接管青旭宗之后,如果你还喜欢她,我去宗内搜来各种宝物,为你添一份厚礼。”

个中缘由,秦溯流不便与她细讲,便只是笑着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