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流却没有喝,目不转睛地盯着岳听溪大口吞咽。

在她看来,怕醉酒与怕睡熟了梦呓是一样的。

此两种状态,皆是不设防、不可控的脆弱时刻,潜意识会令人们无意吐露一些真言,若被有心之人听去,恐怕将招致祸患。

既不愿睡在她身旁,也不愿喝个痛快,这一世的岳听溪,究竟怕她知道什么呢?

菜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秦溯流也将杯中酒液饮尽,又看了会儿游鱼平复心情,才开口:“我去和族人商议通幽师的事,你若困了,便在我殿中自行找个地方歇息。”

她搁下酒杯起身,自顾自离开观鱼小榭。

但她并未带走那坛“溪山紫”,没了封泥的酒坛就这么向天敞开着,丝丝酒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岳听溪盯着酒坛,有些心痒。

据说大户世家的生活十分奢靡,哪怕一坛好酒只喝了一口,事后都要倒掉,不愿封回去继续喝。

她很喜欢这坛酒,不希望它也落得同样下场。

稍作犹豫,她抬手封上坛口,取出蔺大小姐那只储物袋,将整坛“溪山紫”小心收入其中。

离开观鱼小榭,岳听溪没去休息,而是来到上午待过的九里香花田。

那时秦饮光为她搬来的椅子还在原处,她落座之后,拿出那本厚重的人界规则书,凝了一团灵力飘悬在半空作光源,静下心继续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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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流,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听罢女儿的来意,岚空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不能留下通幽师,便以搜魂术窥探其全部记忆,而后再处决。”秦溯流不紧不慢地复述了一遍,“正因为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我才来寻母亲商议。”

岚空明哪能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

说是“商议”,只怕她心意已决,不过是来告知一声罢了这孩子打小被她宠得飞扬跋扈,要做什么事,只要心中有把握,必定会立即付诸行动!

“搜魂术乃是禁忌邪法!为娘传授你搜魂术,是为了让你懂得如何反制它!万不可冲动胡来!”岚空明提高了声音,“被施术者自搜魂那一瞬起,识海便会遭到撕裂,待记忆窥探完毕,识海必将损毁,且不可逆!但凡受过搜魂术之人,无一不死状凄惨……”

“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活该。”秦溯流轻声截住话,“更何况,蔺掌门十年前便已经给过他机会。就算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十年也算不得短,可他偏要一意孤行!”

“所幸,他在功力尚未大成前便被我们捉了,不然往后的人界又要多一大祸患!”

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留影珠,递给母亲,“此为我与听溪姑娘潜入通幽师宅中时留下的影像。虽有易容诈话嫌疑,但作不得假。”

岚空明当即探入灵识,不多时便眉头紧锁。

“……即便他罪该万死,当真要用搜魂禁术,也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来担责!”收回灵识,她仍坚决摇头,甚至不惜以“小丫头”来刺早已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儿。

但她很快又话锋一转,“族中长老那边,为娘来想法子,定会劝他们暂时留下那通幽师!”

秦溯流原本就没打算动用搜魂术。

此法虽能继承对方的全部记忆,获得不少重要情报,但对施术者的识海损伤亦不容小觑,且自身的记忆也会混乱,模糊、缺失,甚至被同化而不自知。

她不过是将“极端情况”与“尚可考虑”的两种计划一起提出来罢了,母亲年轻时也曾参与过诛灭通幽师的行动,知晓通幽师的可怕,正因此,母亲不会拒绝以研究的名义留下赫蜃。

只要自己表露出坚决留人的态度,母亲必定会相助。

告别母亲,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