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眼神儿一变,当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妙啊。前不久老大曾密报皇父,说太子在宫里豢养娈童,领着皇父去捉,没想到太子在皇父面前有眼线,提前将人送走,令他们扑了个空。皇父痛骂他恶意中伤储君居心不良,他正憋着一股怨气。倘若得了这个消息,焉有不去毓庆宫一探究竟的道理?
关键是,太子连八哥的喜酒都不来喝,实在是不给八哥面子,此刻或许真的在毓庆宫里逍遥快活。若被老大发现点什么,这俩人肯定会狗咬狗。
老九心里一乐,颠儿颠儿地跑出去摇人。
大阿哥常年在军营里厮混,酒量奇好,擎着大海碗,揽着胤禩的肩膀,高声发表了一篇冗长的感言,从胤禩小时候尿床半夜把他冰醒,到跟着他上战場斩下第一颗头颅,再到去年重病他如何着急,如今娶妻如何高兴,把喜宴上的氛围渲染的既欢快又感人,牵动了所有人的情绪,才心滿意足地收尾:“老八,大哥真为你高兴啊,咱哥俩干了这一碗,再干它三碗!”
胤禩的小脑被酒精麻痹乐,大脑却还是清醒的。
大阿哥总说他们虽不是一母所出,却比所有兄弟都亲,他最信任的是自己,最照顾的也是自己。
小时候胤禩深信不疑,处处为他效力。长大后渐渐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对自己确实比其他兄弟好些,但只是打骂的少。事实上,该教的不教,该管的不管,自己生病时,撺掇自己拖着病体去汗阿玛跟前告太子的状。还不如虚情假意的老四会做表面功夫。
看过史料后更加确定,他就是嘴上说得好听,习惯做一分说三分,让人感激他,其实无父无弟,如畜生一般冷血。
一废太子后,他为了能上位,向皇父提议杀了太子,令皇父心寒厌恶至极。
三阿哥告发他魇镇太子,致使太子发疯被废,他为了脱罪,推出自己当挡箭牌,告发自己与相面术士张明德交往过甚,通过张明德鼓动下五旗勋贵谋杀太子。结果,他还没受罚,自己就被夺爵圈禁。
从那之后,皇父彻底将他和自己划为一党,甚至把自己当成了在幕后操纵他的罪魁祸首,对自己深恶痛绝。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了自己一生的悲剧。
胤禩不想与他喝这碗酒。除非酒里有毒,能让他死。
不过下毒绝非上策。一是皇父一定会追查到底,很容易暴露,二来,毒杀他实在便宜了他。若让他这么轻巧地死了,史书上皇父对他的评价如‘蠢笨如猪’、‘乱臣贼子’等,统统不再有,后世人不会知道他又蠢又歹毒。
胤禩想,既要杀他,又要让他遗臭万年,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再等等,等他把太子拉下马,犯蠢犯到皇父面前。
但他休想再给别人营造和自己亲密无间的假象。
胤禩推开他的酒,摇摇晃晃地大着舌头道:“大哥,这酒我能喝,别说三碗,十碗也不在话下,前提是你得给我福晉赔个不是。”
大阿哥还以为他说笑,呵呵两声,笑道:“给你媳妇儿赔什么不是?怕我把你灌醉了,今夜没法洞房啊?”
他是表演型人格,特别享受别人的关注和追捧,故而说话声音总是特别大。
宾客们听到这句调侃,笑声险将宫殿穹顶掀翻。
胤禩不急不缓地擺摆手:“你方才说,老九替我喝酒,洞房的时候也要来插一脚,这是对我福晋的羞辱。她自小养在深闺,品行端庄,雅正贤淑,岂容你这般轻薄言语亵渎?今日当着诸位亲朋好友的面,你若不给我福晋一个交代,这酒我是断断不会喝的,以后我也不认你这个大哥。”
他自小乖顺温和,大阿哥根本不觉得他敢忤逆自己,只当是酒桌上的醉话,意在炫耀安亲王府这门姻亲,拍着他的膀子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