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梦到了前世,她才嫁给裴安书的时候。

从小,她在宋家受尽了白眼,吃不饱,穿不暖,还得没日没夜的干活。

隔壁的张婶子可怜她,偶尔会给她一块饼子,一根番薯,然后告诉她,再忍忍,出嫁了,宋家就管不了她了。

在嫁给裴安书的最初,宋甜柒是有想过,就这样安顿下来,有点小磕碰也能忍忍,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但要说宋家阴暗的磋磨,那裴家就是外表光鲜,内里恶臭的樊笼。

她依然要干很多很多的活,还要忍受裴母的阴阳怪气,和两个弟妹的飞扬跋扈。

她想,她这一辈子就要这样么。

这样烂在泥里。

就是那么巧,在她想要改变,想要换个活法的时候,政策的春风吹来了,改革开放了。

宋甜柒读过书,认识字,她去找张振华,借来了大队唯一一本政策解读,反反复复的看,咬文嚼字的看,她写了满满一本的计划书,选出了最可行,安全系数最高的三项,兴致冲冲的去找裴安书说计划,谈未来。

却被当头打了一个巴掌。

脸颊很疼,裴安书那个轻蔑的眼神她至今的记得。

他说:“我给你脸了不是,我娶你来就是想让你伺候我的,门前那块自留地你浇了吗?你就在这里说大话。”

说着,他呸了一声,咳出一口因为吸烟而浑黄污浊的痰,然后轻蔑的说:“打扫干净。”

没有吐在她的脸上。

却又好像吐在了她的心上,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翳。

她好像走出来了。

又好像从来没有。

她只知道,从那以后,她非常清醒的知道,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只能自己努力挣扎。

……

宋甜柒醒了。

入目的是铁架搭建起来的帐篷顶。

行军床上,只有她自己。

剩下的狭窄的半张床,连有人躺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掀开门帘的时候,看到齐鸣章站在门口,眼下带着一夜未睡的乌黑,指尖有一个猩红的小点。

宋甜柒下意识的皱眉:“醒了?你在抽烟?”

齐鸣章浅浅的嗯了声:“你的血样检验结果出来了,里面有少量的麻醉剂成分。”

宋甜柒哦了声。

“但是江添月不承认是她做的,她说一切都是小田的指使。”

宋甜柒认真道:“是江添月,她来的时候我还没被下药,我记得很清楚。”

“好。”齐鸣章说。

没说要她去作证,也没说别的,就这样看着她,然后叫她:“柒柒。”

宋甜柒眼底闪过困惑,“嗯?”

齐鸣章一夜没睡,其实想了很多。

昨晚全程,只有在那扇门还没打开时,他担心过。

他的耳朵很灵敏,能清楚的听见里面有两个呼吸声,难耐的,压抑的。

他怕打开门会看见她。

他怕她受伤。

但他知道的太晚了,去的时候,黑压压的人围在门口,江添月甚至已经要推开门,他想,如果她真的在里面,他只有先拦住所有人,然后想办法把她带走。

所以他在门口大声喝住了江添月。

那一刻的紧张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看到那枚纽扣的瞬间。

他想,等他见到宋甜柒,一定要告诉他,他也是会害怕的。

可回来后,还不等他问。

宋甜柒先开口了。

熟悉的,充满防卫感的说话方式。

硬生生的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齐鸣章垂下眸子:“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