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点亮光也没有,他轻轻走进去,原以为屋子里会飞出个茶盏什么的,可是白棠并没叫他滚,也没有哭声。

裴寂走到她的床前,白棠依旧一动不动,映着月色,她的脸分外的干净。她好像睡着了,总之闭着眼睛,裴寂以为她只是佯睡,于是蹲在床边对她说话。

“宋娘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人给她下葬了,就葬在宋宴的旁边。”

“棠儿,宋娘子她一直很疼你,你要是一直这样萎靡不振的,她在天上瞧见了也不会高兴的。”

“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裴寂伸手摸摸白棠的脸,她的脸有些凉凉的,可面色如常,往常她都是要皱皱眉的。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裴寂将被子掀开,去拉白棠的手,他只感觉有些湿湿的。裴寂定睛一看,又用手摸了摸,只瞧见褥子上大片的血迹,他焦急地用手捂住她腕上狰狞的伤口,又赶忙唤人叫太医来。

小七小八原本在门外守着,却突然听见裴寂的喊叫,进了屋,小七赶忙燃起蜡烛,小八则跑去找了太医。

裴寂一直用手捂着她的伤口,生怕白棠微弱的脉搏什么时候突然就停了,直到太医来,叫了他三声,他才堪堪放开手。

太医上前来,细细清理了白棠的伤口,重新包扎好,裴寂赶忙又握住了她的手。

现在屋子里灯火通明,很容易发现那划伤白棠手腕的凶器就搁在她的枕头边,是一片碎掉的瓷片。

“殿下,小夫人如今的状况实在很不好,断不可再受刺激,医书上常言,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小夫人得的是心病。”

裴寂静默不语,他整整三日守着白棠,连早朝都不去了。

白棠醒过来的时候裴寂就趴在她床边,抓着她一只手不放。白棠有些不舒服,略略挣扎了下,裴寂立刻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鹰隼一般盯着她,白棠恐惧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不小心压到了她手上的手腕,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角。

裴寂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拽出来,果然刚刚一扯,便扯动了她的伤口,干净的白布洇上了血渍,他皱了皱眉,重新替她换起布条。

“不用你管。”白棠把手收回来,任由她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裴寂,你何必救我?拜你所赐,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

白棠的眼泪落下来,她重新躺回到被子里,背对着他:“我认识的人里,最不想看见的那个,就是你。”

她仍觉得不解气,又补充道:“还有长公主。”

“我会补偿你的,棠儿,只要你……只要你安心留在我身边,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白棠没说话。

除了自由,她什么都不想要。

“我们,再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吧。”白棠开了口。

“好。”

“那天,为什么我给顾韫写的信,长公主如此忌讳?”

裴寂静默不语。

如果此时此刻说了真话,白棠就会知道,顾府出事与他有关,白棠跟顾韫虽无男女之情,可毕竟交情不浅,若是她到时候铁了心地要帮顾韫,局面就不像现在这么好控制了。

白棠并没追问,而是又问了他一个问题:“地牢关着廖北谦的事,我也一直都没提过,现在我问你,廖北谦跟我说,他有你侵吞渝州城赈灾粮款的证据,此事是真是假?”

裴寂依旧没有出声,他的脸色有些难言的阴翳。

“这些都回答不了的话,我再问你一个,廖北谦还说,你在大历四处招兵买马,购置粮草,私设军队。裴寂,你可愿意告诉我,那军队,被你藏在什么地方了?”

“这些,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