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执抿了抿嘴，看着她这副陷入甜蜜幻想、没心没肺的模样，心头莫名地梗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后来的事情他其实还回去过一次钴蓝洲。

也是很巧。

刚到不久，就在一条喧闹的坊市街道上，再次看见了檀米。

这一次的她……不再是双眼皆盲。

而是……单眼暴龙！

她左眼……有了一只漆黑如墨的眼眸！

而右眼……却严严实实地罩着一个酷酷的黑色皮质眼罩，遮住了曾经空洞的伤处。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她正虎虎生风地挥舞着一根碗口粗、比她人还高出一截的大木棍，追着三只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抱头鼠窜的妖怪满街狂奔！

嘴里还骂骂咧咧，中气十足。

“呔！你们三个小废物点心！偷东西偷到你奶奶我头上了？看棒！哇呀呀呀呀！！吃我一记打猫棒法！”

而她的身后……

是同样戴着眼罩，位置却正好相反左眼罩着黑眼罩，右眼完好，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玄竟。

玄竟一边努力迈着长腿跟上她风风火火的步伐，一边用那温润低沉的嗓音，带着化不开的宠溺和无尽的担忧，不停地喊着

“娘子！慢点！看着点路！别摔着了！”

殷执抿嘴。

他当时就站在街角，看着这鸡飞狗跳、充满烟火气的一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那一刻，他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仿佛之前他所见到一切都是假的一般。

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眼神燃烧着毒火的1678号是假的吗？

那个在影子城黑市，浑身浴血，提刀砍人，冷漠如冰的瞎眼少女也是假的吗？

还有眼前这个……活力四射、骂骂咧咧、被夫君捧在手心宠着的……独眼小娘子难道也是幻影吗？

所有的一切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全都是假的。

怎么会有人突然就得到幸福了呢？

她之前，明明深陷在那样无边的……

“还有呢还有呢？”

檀米嘿嘿笑完，笑意未停，兴致勃勃地追问殷执道。

她还想听殷执说过去的故事。

殷执收敛起心中那丝不合时宜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涩意，强行将思绪拉回。

“还有啊……”

檀米歪着头，瓜子也不磕了，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下一段“檀米传奇”。

殷执看着她现在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年的檀米。

那个……周身萦绕着毁天灭地的煞气，眼睛赤红如血，提着那柄熟悉黑金长刀，仿佛要让整个阴界都为玄竟陪葬的……檀米。

那疯狂、绝望、毁灭一切的模样……和眼前这个笑嘻嘻的檀米……

也是完全是两个极端！

巨大的割裂感让他至今想起来，都倍感荒谬。

“什么时候？”

檀米饶有兴致的问道。

殷执扯出一抹笑容说道。

“后面再见你，就是你提着刀一脚踹开阴界大门的时候了。”

假的，中间他陆陆续续还见过几次檀米。

几次……开心的檀米。

檀米点点头，这算是她第一次对殷执有印象。

“你当时认出是我了？”

殷执想都没想，答道。

“对，一眼就认出了。”

“当时你的头发虽然已经变成了白色，眼睛也变成了两个黑色的眼珠，但你那一头标志性的乱糟糟的小卷毛，见过一次就很难忘掉。”

“更别说，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