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是否刺痛梁怜沁的心。
那颗心首先得?存在,才能感受到痛。
梁宛闭上眼睛,在眼皮下晃动了几次眼珠,再松开抱在一起的双臂,甩在裤腿边上,小拇指被粗糙的布料摩擦得?火辣辣。
“我给你找个看护,就这样。”
她刚踏出门,看见陈知渊就站在门边。他?脸上透露出撞破秘密的尴尬。
梁宛的大脑短暂响起警报,但?她立刻用力抿了下唇,扶住医院的墙壁,站稳当了对陈知渊低声说:“我先去请看护。”
梁宛做事情很快,没一会儿就领了个看护进到梁怜沁所?在病房。医院里的看护相互之间都有关系,有竞争也有帮扶。梁宛拦下一个病房外的看护问了句,就得?到推荐人选,梁宛扫了一眼,对方是个踏实能干的中年女人,就这么敲定了。
把看护送到后,梁宛没留恋地直接离开。陈知渊亦步亦趋跟着她。
“她刚才说你的那些话,都听?见了?”
梁宛站在住院楼门口,对着寒冷的空气呼出一团白气,淡淡问他?。
陈知渊点头,“嗯,没关系,我不在意。”
梁宛低头似有若无地笑,“她就是这样的人,说的胡话你不用放心上。”
“她也没说错,我确实不怎么光明磊落,我对你有企图。”
陈知渊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说出口,只?是没想到这时?机出现在如此狰狞的画面下。
“那你应该也听?见了”
“你的男朋友是周沥,沃斯的大老?板。”
“嗯,”梁宛承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明白。”
乙方的员工,甲方的老?板。
免不了风言风语。
实话讲,陈知渊也不认为这是清白的关系,他?在美国工作的几年里就见多了这样男男女女的事。只?不过发生在梁宛身上,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和他?是认真的吗?”
梁宛和他?慢慢往医院大门走,和洁白的楼道?相比,这儿没有那么拥挤。有人藏在黑夜下的阴影里吸烟,也许是在为家人发愁,也许只?是烟瘾犯了。梁宛屏了屏呼吸,往相反方向?绕了点路。但?风像是和她作对,偏朝着她的方向?吹来,随着风带来烟草味。
“你说的认真,是指哪种认真?”
梁宛的语气轻飘飘的,携着挥之不去的疲顿。
她要的平静生活其实早就被打破了。
梁宛也不知道?是该怨梁怜沁,还是怨自己当初心血来潮去挪威招惹周沥。她人生的这艘小舟,从小溪倏然驶入汪洋,面对惊涛巨浪只?有被拍入海底的命运。
她的这句反问很妙。
陈知渊不明所?以?地笑了片刻,然后品出了些里面暗含的心思。
“你对他?的感情。”
梁宛站定,觉得?自己想向?抽烟的那人借一支烟,不用点燃,就那么夹在手指之间,抵在干裂的唇上,进入湿润的口腔。她想试试这样衔着一根东西,是不是真的能解愁。黑夜里的光线不足,她看不清抽烟那人的脸,也看不清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他?们的脸上是焦急还是平静?
“认真,”梁宛舔舐自己被风吹裂的唇,“陈知渊,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
“有点残忍。”
梁宛失笑,“怎么残忍?”
陈知渊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旧事重提:“你高中的时?候难道?不喜欢我吗?”
“你又不喜欢我。”
早过去的事,梁宛看得?开。
那时?候对他?的喜欢,和现在对周沥的,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