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书看了看身侧坐立难安的尹毓秀,幸灾乐祸地问:“尹太后怎么满头大汗?眼下还没到芒种吧?至于热成这样吗?”

尹毓秀白她一眼,没有接话。

随后又眼神炯炯地盯着帘幕外跪着的朝臣。

那里头,官职最高的,就是尹镇南了。

其他人尚且逃不掉,身为户部尚书的尹镇南,又岂能全身而退?

尹毓秀虽然自己争气,有了两个免死金牌傍身,但若娘家在朝中没有实力,她将来想要斗败宋音书,成为后宫中名正言顺的第一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尹尚书怎么一言不发?”萧御辞瞥向跪在地上稳若泰山的尹镇南问。

尹镇南痛心疾首地磕了个头:“老臣有罪!老臣汗颜!老臣驭下不严,竟连这么大个蛀虫都没能发现!老臣愿自罚半年俸禄,官降半级,以示悔过!”

萧御辞冷笑一声:“此事牵连这么广,尹尚书竟一无所知?”

尹镇南早已老泪纵横:“老臣实在愧对大梁,愧对先帝!”

林圆德这时候也在一旁插嘴道:“都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跟余尚书串通所为,尹尚书着实不知情,还请摄政王明察!”

兵部尚书余庆祥早已面色灰败。

尹镇南老奸巨猾,所有文书都不曾经过他手,林圆德又忠心耿耿,愿意一人揽下所有。

可他这边没办法摘干净啊。

户部将军饷移交兵部时,必然要得到他的确认。

一应文书都有,容不得他狡辩。

萧御辞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尹尚书既然管不好户部,那就干脆别管了,回去歇着吧。”

尹镇南惊诧地抬起头,见男人凉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仿若雄鹰睥睨蝼蚁一般。

有其他朝臣为他求情:“启禀摄政王,尹尚书在户部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事他并不知情,还望摄政王从轻发落!”

“本王发落他什么了?不过就是叫他回去歇一阵,好好想清楚自己身在高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罢了。”

尹镇南倒没有反抗,只恭恭敬敬地朝他磕了个头,朗声道:“老臣领罚,谢摄政王赐老臣将养之便!”

案子就这么了结了。

虽然称不上完美,但对宋音书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萧御辞没有由头直接卸了尹镇南的官职,但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尹党一派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兴风作浪了。

宋音书在帘幕后瞧着,心里不免又暗自斟酌起来。

照这么看来,萧御辞与尹家并非狼狈为奸的关系,前世他不过是身在高位,刚愎自用,无意间t沦为尹家的杀人工具罢了。

那今生呢?

有没有可能,为宋家所用?为她所用?

她这么想着,忽然又对未来燃起了希望。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大梁的都城夏天日照久,气候闷,还未至盛夏,凤栖宫就已经用上了冰块。

饶是如此,宋音书还是每晚都被热醒。

主要是因为萧御辞总爱将她揽在臂弯里。

好在他到底还是顾念着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留在凤栖宫过夜的机会并不多。

前世每到夏日,大梁皇室及重臣都会集体搬至气候更为适宜的青钱州避暑。

今年也不例外。

“不用带太多东西,青钱那边的别院一应俱全。”宋音书看着惜夏和如牛忙忙碌碌地收拾个不停,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娘娘也是头一回去青钱别院,万一到了那发现东西不全,岂不着急?”惜夏显然不信她的,手上收拾的速度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