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点了点头,笑的小白?牙都露了出来,说:“好甜。”

然后他将芒果举到?了哥哥的面前说:“哥哥,你吃。”

“我不吃,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

大的男孩一摸头上?的汗水,揉了揉弟弟的头,满不在乎的说。

况穆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等到?了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将芒果吃完,吃的满嘴都是黄色的水渍。

大一点孩子接过他手上?的垃圾,又擦了擦他弟弟的嘴巴,嫌弃的说:“脏不脏。”

可最后他还是将弟弟的嘴巴擦干净,然后拉着弟弟的小手走了。

一高一矮的两个孩子,在阳光下渐渐的走远......

一直到?那两个孩子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况穆才低下头喘了两口?气,沿着种?满了芒果树的那条路继续向前走。

他仰着头望着那一颗颗的芒果树,恍然的想起他七年前第一次来这里时候的场景。

这个小区很大很大,而季豪军又住在小区的最深处,开车进来都需要?快二十分钟。

当年的况穆出这个小区的时候,也?是像现在一样一步步的走出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像是从下午一直走到?了晚上?。

那时的他彷徨,悲伤,每天都活在对未知的恐惧中,和即将要?失去季宵焕的悲伤中。

那时的他满身伤痕,那些伤痕都是用刀一道道的新割的,割的他当时痛的差点都撑不下去了,可他却还是为了季宵焕在咬着牙,硬着头皮撑下去。

而现在的他却没有比当时要?好多少,那些曾经的伤痕都在今天和季豪军谈话的时候重新被剥开。

旧的伤痕混着新的伤痕,变得鲜血淋漓。

况穆忽然又在想,他很痛,那季宵焕呢?

他痛不痛?

况穆的痛苦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所有人都知道。

可季宵焕的痛他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啊......

况穆忽然觉得他走的好累,明明还没有走几步但是他却走的好累好累,腿脚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他四周看了一圈,坐到?了路边的一个花坛上?。

花坛有些脏了,上?面落满了泥土和灰尘。

今天况穆穿的是一件浅白?色的裤子,可是况穆丝毫顾不上?这些了。

他甚至连灰都没有擦一擦,而是直接坐在花坛边。

今天的阳光好刺眼,照的他眼睛一阵阵的发白?,甚至有些看不清楚前方的景色了。

况穆捏了捏手指,感?觉手里有东西。

他低下头才意识到?还是那张纸条,季时礼给他的纸条。

那张本来平展的纸条早就被他揉的褶皱不堪,上?面还带着些湿漉漉的汗意。

况穆纤长的指尖将纸条打开。

纸条摊开。

他垂着眼眸,目不转睛的望着季时礼写给他的这句话。

你不要?怪他,他其实一直在抛下一切走向你。

况穆手里拿着那张纸条一动不动的看着。

忽然他感?觉纸条上?有水滴滴了下去,滴到?了那张白?纸上?。

黑色的钢笔墨水被晕染开。

况穆仰头看了看天。

天上?没有下雨,阳光依旧刺眼。

然后况穆才呆呆的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指尖沾染的水滴才发现是他哭了。

他又哭了。

况穆在看见自?己眼泪的那一刻,忽然就止不住了,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低着头开始嚎啕大哭。